且說陳海秋在書局門口遇到章秋谷,便不由分說地把他拉到範彩霞這裡。看看時間還早,便寫了請客票叫辛修甫和陶觀察過來打牌。

辛修甫先到了。等了一會兒,陶觀察也來了。

範彩霞叫侍女調開桌椅,取出一付烏木牌和一付籌碼來,問陳海秋籌碼怎生配法。

陳海秋還沒有開口,陶觀察搶著說道:“自然打現銀的,打籌碼有什麼趣味。”

章秋谷微笑不言,範彩霞聽了,便把籌碼拿了回去,把那一付牌倒在桌子上,揀出東南西北四張牌放在中間。

章秋谷順手拿過一張牌來看,原來是象牙骨牌,雕得甚是精緻,順口說道:“好講究的牌,果然這個地方和別處不同。”

範彩霞聽了,只道章秋谷是誇讚自己,便抬起頭來對著章秋谷一笑,再送一波高壓電。

章秋谷並沒有在意,見範彩霞對他笑,方明白她是誤會了,便也不再多說,轉頭問辛修甫叫局不叫。

辛修甫道:“我們四個人打牌,我看不必叫局吧。”

章秋穀道:“叫幾個人來,覺得熱鬧些。”

辛修甫聽了便也答應了。

章秋谷便代他們寫起局票來,辛修甫叫龍蟾珠,陶伯瑰叫胡玉蘭,陳海秋也叫了一個西鼎豐的林媛媛。章秋谷不消說,自然就是梁綠珠和陸麗娟了。

當下大家講明打五十塊錢一底的二四局,大家扳了坐位便打了起來。

碰了幾副,叫的局陸續的來了,梁綠珠和陸麗娟坐在章秋谷身後,默默的看他發牌,起先的幾付牌,平平的都沒有什麼輸贏。

陳海秋碰了兩圈,便叫林媛媛和他代碰,剛剛遇著他的莊,一起手便是中風開了個暗槓。

陶觀察又打了一張東風,林媛媛碰了出來,轉了幾轉,章秋谷見林媛媛的牌只打了一張萬子,便和陶觀察同辛修甫道:“莊家是萬子一色,你們留神一點。”

一句還沒有說完,陶觀察忽然打了一張發風出來,林嬡媛見了把牌攤出,計算起來四百和牌,給他和了一個倒勒。

辛修甫等大家算清了帳,便問陶觀察為什麼無緣無故的打出一張發風,陶觀察道:“我自己要和,怎麼不要打這張發風呢?”

章秋谷聽了,心上覺得有些好笑,很想問他,你自己想做什麼就做,都不考慮後果的嗎?但是因為和他認識沒多久,也不好意思過於言語衝撞,便是一笑而過。

哪知自此以後,林媛媛的牌風大旺起來,一連莊上和了幾付,接著辛修甫和了一付兩翻的索子一色,不到四圈牌,章秋谷已經輸了一百四五十塊錢。

陸麗娟見了,便要和章秋谷代打,章秋谷便立起身來讓她去打。

陸麗娟打了兩圈,輸得比章秋谷更多,章秋谷詫異道:“我平日打牌,從來沒有輸得這般厲害,今天是轉了什麼風向?”便叫陸麗娟立起來,自己仍舊坐下去入局。

範彩霞見章秋谷一霎時的功夫,已經差不多輸了三百塊錢,便走過來站在章秋谷身後,指手畫腳的指點他。

只見章秋谷起出的牌,都是前後不搭的,沒有一張好牌。

範彩霞見了皺著眉頭,連連搖頭。忽然上家陶觀察發出一張二索,範彩霞說一聲“吃”,章秋谷只當沒有聽見的一般,範彩霞不懂章秋谷的意思。

轉了一轉,陶觀察又打出一張九萬,範彩霞道:“碰。”章秋谷還是隻當沒有聽見,徑自去摸牌。

範彩霞在旁邊看了,忍不住問道:“二少,你打錯了牌了,這個打法不輸牌才怪了。”

章秋穀道:“我自有我的道理,你且看著便是。”

範彩霞猶自嘀咕,埋怨章秋谷不聽她的話。

這番章秋谷的莊,恰和了一付,又接著連了一付七十二和的筒子一色。接著,辛修甫和了一付,輪著林媛媛的莊。範彩霞在章秋谷背後看著他起出牌來,也是平平常常的,並不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