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陳海秋怒氣衝衝的跑來找辛修甫吐槽,被辛修甫一頓取笑。陳海秋聽了,覺得辛修甫的話著實在理,不過事情攤到自己身上,總還是很憤憤不平的,便道:“這件事情的確是我一時大意,上了她的當,但是我憑空吃了這個虧,難道就罷了不成?總要想個法子,把她弄得服服帖帖的自己降心相從,方才出得我這一口氣。你可有什麼主意沒有?”

辛修甫想了一回也想不出來,便道:“我想不出什麼好主意。可惜秋谷不在這裡,他的鬼點子多。他常常說:除了那勸不醒的該死鬼,度不了的自絕人,這兩件事無計可施,天下的事情,憑你再是天大地大,也有法子可以應對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個人只要有了智慧,哪有做不來的事情。若是他在上海,和他商議一下,一定能想得出一個主意。如今他不在,我又實在想不出什麼法子,只好等他來了再說了。”

陳海秋嘆了口氣道:“的確是,咱們幾個兄弟,就數他年紀小,但是就數他鬼主意多。上次花筱舫的事情,要不是秋谷幫我謀劃,我這口氣真是吃定了的。那件事兒是我平生第一暢快的事情。唉,秋谷已經回去多時了,也不知道啥時候回來。”

辛修甫忽然失聲笑道:“天下的事情真是無獨有偶,你們兩個人真算得上同病相憐的倒黴蛋了,哈哈哈。”

陳海秋詫異地看著自己的好友,不明白他笑什麼:“你莫名其妙的笑啥?又要取笑我?要說倒黴蛋,我比那陶觀察可差遠了。”

辛修甫繼續笑道:“我說的本來就是那位陶觀察的事兒。你們兩個人,一個在範彩霞這裡吃了悶虧,一個在薛金蓮那裡坐了冷板凳。你說你們是不是同病相憐?”

陳海秋聽了,也是無言以對,只得笑道:“好了好了,我承認我倒黴。快和我說說陶觀察的事兒。”有人和自己一塊兒倒黴,陳海秋表示,自己的小暴脾氣可以消消火了。

不是有個什麼真理說:把快樂分享給別人,你會更快樂。但是這句話不重要,重要的是下一句話,把痛苦、倒黴灌頂給別人,然後看著別人更倒黴,自己就不痛苦了,而是變成了邊吃瓜邊看熱鬧邊樂呵的群眾,那感覺,美滋滋呀。

辛修甫超級理解自己好友的吃瓜心態,立馬把陶觀察那天同著他一起到福致裡去送帳的情形,和陳海秋繪聲繪色地講了起來。

原來陶觀察也和陳海秋一般,要想和薛金蓮深度合作,只是薛金蓮沒看上他。單憑這一點,陳海秋就勝了陶觀察一局,不管咋說,人家陳海秋雖然沒吃到肉,好歹的看到了碗,還很榮幸地拉拉小手,得了一個妖精式白眼。而這陶觀察呢,任憑他想盡手段,連個笑臉都沒換來,更不用說吃肉了,那是攀登珠穆朗瑪峰,他連第一步都沒邁開呢。如今快過節了,便想著趁著這個當兒,送一筆錢給她,或者薛金蓮會感激涕零,然後就不用他再吭哧吭哧的去爬了,可以買個薛金蓮牌火箭,嗖地登頂吃肉享受大餐了。

陶觀察自以為想出了妙計,甚是得意,急三火四地就去邀請辛修甫,讓他陪著自己一同去薛金蓮那裡結算局帳。

辛修甫聽到“薛金蓮”的三個字就頭疼,滿心的不痛快乘以不情願,但是都沒能大於無可奈何乘以不好意思,結果只有抱著滿心的鬱悶憋屈,跟著陶觀察往福致裡來。

到了那裡,陶觀察和辛修甫兩個人坐在房間裡頭,足足的呆坐了一個多時辰,把個辛修甫等得眼看就要大火燎原,想直接甩頭走人了,薛金蓮方才珊珊的走了出來。

陶觀察立馬屁顛屁顛地從衣袋裡頭取出兩卷鈔票,先揀了一卷,遞給薛金蓮道:“我的局帳菜帳大約不過三百幾十塊錢,這裡頭六百塊錢的鈔票,你且收了。”

薛金蓮謝也不謝一聲,理直氣壯地接了過去,看了看那捲鈔票,又瞅了陶觀察一眼,便把那捲鈔票一張一張的抖了開來,在那裡一五一十的點著。

陶觀察見了倒不覺得怎樣,辛修甫心上不由得火不打一處來,冷笑一聲道:“你可要看仔細了,陶大人的鈔票都是假的,你不要上了陶大人的當。”

薛金蓮聽了辛修甫不善的語氣,覺得辛修甫是有心罵自己的,便抬起頭來看了辛修甫一眼,把鈔票放了下來。

陶觀察又把另外的一卷鈔票遞過去道:“這是四百塊錢,給你留著過節用罷。”

薛金蓮見了,也不伸手來接,只把嘴朝著桌子一努道:“你放下吧。”

陶觀察見她不肯來接,只得依著她的話放在桌子上。

薛金蓮停了一會兒方才冷冰冰懶洋洋的道:“你拿這些鈔票是做啥的?這算是送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