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回 落陷阱黃粱夢碎(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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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康己生的得力下屬時曉給自己的主子找到的這個路子,康己生屁顛屁顛地就登門拜訪了,在花廳等了好一會兒,方見鄭大老爺邁著四方步出現,然後漫不經心地先開口道:“尊帖本不敢當,只因對小价來說,吾兄有事能來此商量,將來不免結個善緣,有個師生之誼,兄弟卻有些僭越了。”說著呵呵的輕笑。
康己生又著實的謙遜了一番,方才抬頭看時,只見鄭公花白鬍須,方面丰韻,眉目清朗,舉止凝重,言語安詳,稱得起帶著官場格的,便又把要買通關節的意思說了一番。但說到想要先付一半的意思,鄭公便截住了他的話道:“這件事兒,原本是大家取信,不必勉強。況且兄弟的意思不過想要多收幾個門生,並不是於中取利。如今既然是兄尊不太相信下官,那就請兄臺另尋別的路子,兄弟並不介意的。”
康己生碰了個釘子,便有些慌神了,連忙道:“既然公祖這般說法,晚輩焉敢有違?我這就立刻將該項款當面交割,省得另日叫人送來,如此不知公祖以為如何?”
鄭公聽了道:“這個悉憑尊便吧,下官不好替兄弟拿主意的。”
當下康己生主意已定,便喚了時曉進來,吩咐他速去錢莊開銀票。十幾歲的小少年,自小就在社會上摸爬滾打,自是養尊處優的康大少爺所不能比的,腿腳極其麻利,得了自家少爺的吩咐,便飛一般的去了。
康己生在花廳和這個鄭公有一搭沒一搭地尬聊著。好在沒等多長時間,時曉就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雙手遞上一張銀票。康己生看了數目不差,立起身來,雙手送與鄭公。
那鄭公卻是大牌得很,不自己用手去接,轉頭向著背後的下人努了努嘴,就有一個俊俏的跟班上來接了去。
康己生見事情已經說妥,便起身告辭。走出花廳,又說了幾句叮囑的話,大約是怕事情有意外,讓他務必上心照應。
不料這位鄭大老爺卻拂然不悅,冷笑一聲道:“兄弟也太看不起人了,難道我這桃源縣知縣,僅是值這三千銀子,為了貪你這點銀子的嗎?”
康己生吃了一驚,連道“不敢”,生怕得罪了這位救星,也不再多話,趕緊打拱告辭。
鄭大老爺送到滴水簷前,就不往外送了,遂把身子躬了一躬,轉身大搖大擺的踱了進去。
康己生上轎回寓所,雖然花了三千銀子,心上卻是說不出的得意。
在寓所中休息了幾天,考試的日子到了,時曉便整理考籃、風爐、書本、茶食、油布、號簾等等,一一收拾妥當,初八這天,剛到五更就叫了康己生起來,五六個下人前呼後擁的出門而去。
到了貢院,領了卷子,時曉是來過幾次的,便當先引路,掮著書箱,依著卷面上刻的字號尋到了號子,替他解了考籃,釘好號簾,鋪好號板,又把風爐拿出來燒了炭,燉好茶水,方才一齊退了出去。
康己生到了號內,只見通共只有一張方桌的地方,吃,喝、睡覺都在裡頭。
康己生是在家享受慣了的人,何曾受過這般的苦楚,頓時覺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哪哪都不舒服,焦躁鬱悶煩,不過也無可奈何,畢竟這不是家裡,沒人將他當大爺供著,只得忍了又忍,勉強睡下,不曾想倒是真的睡著了。
直睡到午後方醒,這時就聽到明遠樓上的號角聲不絕,吹號手不住的吹著,遠遠的又聽到炮聲,想必是已經封門了。
康己生聽見自己肚子咕咕的叫了,一陣飢餓感襲來,便叫號軍取來開水,將帶的風米泡了兩碗,又取出路菜火腿、薰魚等胡亂吃了一頓,便又呆呆的坐在號中。聽得外面的那些考生呼朋喚友高談闊論的十分熱鬧,康己生也不去理會他們,到了晚間又隨便吃些茶食,便徑自的睡了。
約莫到了四更時分,康己生正在熟睡,忽覺有人在他身上連連的推了幾下。
康己生迷迷糊糊的還認是在自己的寓所中,不知何人把他推醒,心中大怒,坐起身來就要開罵時,情緒太激動,也沒注意其他的,猛一抬頭,就聽到咣噹一聲,然後頭上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感,這一下,撞出一個大包來,方才記得是在考場內,自己不覺好笑,便也壓住了脾氣。連忙看時,卻見是號軍送了題紙來。伸手接題紙,點起火來細看,只見第一題是“大哉聖人之道”,第二題是“此之謂大丈夫”,第三題是“西子蒙不潔,則人皆掩鼻而過之”;詩的題目是“諸君何以答昇平,得平字五言八韻”。
康己生看了,卻是一陣的發呆,看著這幾個題目不知從何處下筆,茫茫然不知所云。發了一會兒呆,只得鋪下草稿,絞盡腦汁的做題。
過了一天,已是初十日的午後了,康己生剛做了第二題,正在打草稿,第三題尚未做完,就見鄰號的人紛紛交卷,外面已經放第二個牌子。
康己生惟恐來不及抄寫,便急忙忙的把一文一詩湊完,連忙取出卷子謄抄。好不容易謄到第二篇,正在悶著頭寫,忽然看見幾個人掀起號簾來,抬頭一看,見這一班人都戴著紅纓大帽,有一個人拿著一個大號筒照著他的面孔,嗚嗚的吹。
康己生不知何故,著實的吃了一驚,急忙問時,方知是淨場催繳卷的,心中越發著急,越是寫不順當,勉強潦潦草草的亂寫了一陣,抄完了去交卷時,場中早已經靜悄悄的沒剩幾個人了。連忙收拾了考具,叫號軍掮著到考場門口,自有人接出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