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巴黎。

伊麗莎白看著秦洛一手一個大箱子進了門,箱子是不透明的,但塞得滿滿當當,穿著精緻衣裝的秦洛不由地向身後的修女抱怨了一句肩膀好緊,手都抬不起來了,伊麗莎白忙從躺椅上支撐起來,擺了擺手,讓丈夫去幫秦洛。

“謝謝。”塞德里克接過箱子,看向秦洛,秦洛示意伊麗莎白不用離開她舒適的躺椅,讓塞德里克把東西放在躺椅邊上的小桌子旁,自己興沖沖地去旁邊拖過來一張小巧的腳凳直接坐下。

伊麗莎白拿起箱子最頂上的一本花名冊,習慣性地眯起眼睛,塞德里克剛直起身就看見伊麗莎白有些蒼白的臉,忙轉身走開,不一會,塞德里克捧著一副眼鏡走了回來,小心翼翼地從伊麗莎白身後將眼鏡給她戴上。

伊麗莎白沒有回頭,只是臉上多了幾分血色,默不作聲地微笑了一下,拍了拍塞德里克還沒來得及抽走的手。

這個寡言少語的金髮大叔得到妻子的回應後,也忍不住笑了一下,明明有著一副粗獷的長相和不聽梳子使喚在頭上亂飛的紅頭髮,卻又有一雙溫柔的深藍色眼睛。

全程,秦洛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夫妻倆,勉強地撇了撇嘴,真是多情的人類啊。

不過好在伊麗莎白全程專注於手裡的東西,塞德里克拿著伊麗莎白原本沒看完的幾份合同去了樓上書房,等到秦洛開口,她已經粗略地翻完了兩三本冊子。

“這麼多……”伊麗莎白大概打量了一下這兩個箱子的高度,合上手中的冊子放回箱子裡,“還是不同地區的,你這陣子就是在忙活這些?”

秦洛聳聳肩,預設了這個評價,“可這些,大多數都是些慈善機構、孤兒院、修道院、公益學校的名冊,有的時間還那麼久遠,二戰時期的都有,”伊麗莎白扶了一下眼鏡,這會她看起來和溫蒂極其相似,“這又是……”

她沒有妄下斷論,因為秦洛這時候整了整裙襬,是要開口說話了的意思。

“我之前已經完全收回了維瓦雷爾家,也就是溫妮和維克多的所有財產,溫蒂把朱麗和她女兒打發回家了,我在清算的時候,發現了維克多那陣子的研究材料。”

秦洛說到這裡,挑了一下眉頭,“溫蒂這小丫頭,自己存著父親的研究資料沒跟你我說就算了,我也不去侵犯她的隱私,但是在‘維克多’那兒,我發現了一些有關老熟人的東西,具體是誰就不告訴你了……總之,我發現當年‘維克多’參與那麼多真真假假專案中,唯一有價值的那個,雖然沒有滿足他發大財的願望,但是卻牽扯到了不少東西。”

“慈善活動?還真是他參加過的……”伊麗莎白拿起另一個箱子裡的最厚的那本賬本,翻找了一陣子後翻出了一張契約,記錄的正是某個慈善投資,“但這是慈善,那傢伙怎麼想的?”

“是啊,他怎麼突然大發善心而不是繼續追逐債券了,所以我就去調查了一下這個慈善活動……”

“維克多”參與的慈善活動,是在外國的一些貧困地區,建立起來一種特殊的孤兒院,合作方是一個東方的大家族,許諾會專門在孤兒院中挑選孩子,供他們讀書上學,最後給他們在本家族產業中提供合適的崗位。

秦洛最開始清理檔案的時候,最開始也和溫蒂一樣,只關注了真維克多對於混血種研究、言靈激發等科研論文的手稿,不然就是維克多在溫尼弗雷德死後重新和卡塞爾建立聯絡參加的不同座談會的記錄,自然而然地將“維克多”帶回來朱麗後投入的各種金融投資專案放置在了一邊。

最後彎彎繞繞,隔了許久,秦洛終於在角落裡發現老修女整理完的清單,出於良好的習慣,仔細地瀏覽後,察覺到了違和的地方。

“在給慈善機構提供的補給裡面,除了錢款往來,我發現這些款項以一種不正常的比重,放在了一個專案上。”秦洛繼續給伊麗莎白闡述。

“是什麼專案?”

秦洛手敲了敲桌子,有點為難地“嗯”了一聲,盯著不知道哪個角落看了一會,“該怎麼給你解釋呢……慈善機構,比如基金會,孤兒院,公益醫院,學校,宗教教會什麼的,都很常見,但我們親愛的冒牌貨或許是為了留下證據,又或許是計算款項的謹慎,幾乎每一份與投資相關的資料,他都在醫療那一塊加了個星號,但也只是個星號而已。”

難怪她明明煞有介事地提起來,剛才有一副為難的樣子,伊麗莎白也跟著思考起來,“只是個星號……確實很難解釋,如果是別人可能就一帶而過了。”

“是的,”秦洛低頭盯著自己的手,“在瑪利亞第二次把它們收拾好放在我桌上前,我就是在第一遍直接略過了這個細節,但是剛好最近在計算資金往來,我也順便算算冒牌維克多的錢究竟流失了多少,結論就是……”

秦洛拉過來一張紙,邊寫下一些資料邊給伊麗莎白說,“這個醫療方面的慈善資金,以一種很巧妙的比例,佔據了所有捐款的榜首,根據我收集的資訊,有些慈善事業是有收入的,其他方面的資金需求也會隨著這麼多年來的時局、市場變動增增減減,只有這方面,需求永遠如此,折算後的比例幾乎沒有任何變動。”

伊麗莎白說:“維克多畢竟是捐款人,他最開始應該只是覺得醫療貴,這個細節反倒啟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