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房門之後,紀源的心境頓時就平靜了下來,再次恢復到無波無瀾的狀態之中。

這般心境對於修道之人而言,往往是最為渴望的,為此不惜花費大量錢財,甚至是大量的天材地寶。

若是有起碼躋身三境的修士,瞧見了紀源此刻的狀態,必然是會感嘆一聲‘天生的道種’。

他幾步來到屋中的角落,喚出了眉心紫府中的白玉飛劍,從中拿出了一鼎黃銅丹爐,將其放在一個簡易泥爐上。

這尊黃銅丹爐足有西瓜大小,爐體古樸無華,並無任何的雕刻點綴,表面甚至顯得有些暗淡,哪怕再火光的照耀下也折射不出一絲光澤。

看著十分普通,甚至就算丟到坊市中,也幾乎不會有人購買的丹爐,實際上卻是玄天觀祖師留下的遺澤之一,被紀源從灶房的角落雜物中得到。

此時,他以袖裡乾坤之術,從袖袍中取出一塊六邊鐵盤,將其放在了泥爐的地步,而後又拿出了一塊靈氣消耗小半的靈石,隨後放置在鐵盤的中心。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紀源心中默唸一道口訣,以一點精氣為引,注入到了泥爐底部的鐵盤中。

瞬息間,一團赤紅色的火焰,便從鐵盤的邊角升騰而起,以靈石中的靈氣作為燃料,使得巴掌大小的一團火焰,能夠釋放出超乎尋常的高溫。

在等待丹爐預熱的過程中,紀源慢悠悠的,從自明心軒購置的兩個大包袱中,取出一株株稍後煉丹所需的藥材,將其一一按照順序,擺放在了泥爐旁邊的矮桌上。

片刻之後,他緩緩坐在丹爐前,目光落在手掌中,那一刻蘊含著充沛水精的圓珠之上。

這本該是那頭鯰魚精的證道之物,有些類似大妖修煉出的妖丹,只不過和前者相比,這顆圓珠卻是以香火願力凝練而成。

原本紀源也以為,這不過一件靈物罷了,只是等拿到了手中,方才能真正洞悉其中的玄妙。

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那頭鯰魚精百年所受的香火願力,有超過一多半的量,都用來凝練成了這個圓珠,剩餘的一小半,才用來塑造金身。

也就是說,總捕頭劉洪生在砸毀神像後,所得到的那塊金身碎片,不過是百年香火願力的一小部分。

至於那頭妖物為何要這麼做,紀源猜測對方是想要,在將來的某一天,能夠藉此徹底擺脫幕後之人的操縱。

只可惜到了最後,為了自己能夠活命,鯰魚精卻不得不拋棄這顆,以大半香火願力,還有積攢了百年濃厚水精的圓珠。

而現在,這一切自然是便宜了紀源。

他將以香火願力所凝聚,且蘊含了濃厚水精的圓珠放到一旁,取來一株株珍稀藥草,將其逐步丟入身前的黃銅丹爐之中。

在爐內的高溫下,這些藥草往往只堅持了幾個呼吸,便被灼燒成粉末,大片的雜質化作灰燼,飄落在了丹爐的底部,只餘下蘊含著純粹藥力的粉塵。

這些藥粉懸浮在丹爐中,經過漫長時間的烘烤,最終化為一團團的糊狀物。

見此一幕,紀源當即雙手結印,體內精氣傾瀉而出,融入面前的丹爐之中,令其中的藥糊隨著其心意,有條不紊的相互交融在了一起。

這個過程持續了半個時辰,以耗盡體內所有精氣為代價,他總算將所有藥材化作的藥糊,以精準的比例相互融合在一起,而後化作了八顆指甲蓋大小的泥丸。

此時的丹藥還未煉成,只是初步具有粗糙的形狀,內裡的藥力更是尚未完全激發、融合。

若是在往常的時候,紀源應該落下爐蓋,將丹爐徹底封死,以文武火不斷煉化丹丸中的藥力,令其真正徹底成型。

然而此時,他卻拿起了一旁的圓珠,將其直接丟進丹爐中,隨即才放上了爐蓋,打上幾道特殊的法訣,以此徹底封閉丹爐。

“希望能夠成功……”

紀源嘀咕了一聲,對於此時煉丹,心中也是沒有幾分把握。

嘆了口氣,他從袖中取出一個瓷瓶,到處了一枚丹藥服下,開始靜心打坐煉化其中的藥力,恢復自身消耗殆盡的精氣。

能做的他都已經做完,剩下的便是細心操縱文武火,用水磨的功夫將爐中的藥力徹底激發和融合在一起。

只不過這一步,卻並不需要耗費多少心神,只需要保證丹爐旁有人,以及關鍵時刻變化法訣和火力便足夠了。

而在紀源煉丹之時,千鈺城中已滿是風雨。

昨夜所發生的事,在百姓之間以超乎尋常的速度傳播,甚至其中的內容都已經完全變了樣子。

類如那剜心妖人,從最初只有十幾人遇難,變成了一夜之間,有數十上百人被剜去了心肝,其中甚至多是老人和孩子。

再有襲擊多個幫派的魔人,也被傳成是當街行兇、見人就殺,完全是一副妖魔的模樣。

不過一個上午的時間,整座縣城之中,隨處都可見到談論此事的人,諸多百姓煞有其事的描述著,彷彿他們昨夜就在當場,親眼見到了那血腥駭人的一幕幕。

一名名捕快穿梭在縣城中,竭力搜尋著昨夜之事的蛛絲馬跡,幾名捕頭更是親自登門,來到了被襲擊的幫派總會。

整座千鈺城內,除了把守四方城門的駐軍外,一切官兵都被調動了起來,走出他們所在的駐地軍營,鎮守著城中的各處要害之地。

臨近午時,趙遠松帶著師弟師妹來到道觀,這位溫文爾雅的九玄門外門大弟子,眉宇間滿是愁色,眼中時而閃過一抹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