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九嵐和戚幼眠急匆匆趕到醫院,就在搶救室的門口看到了溼淋淋的落湯雞。

被醫院的冷氣凍到渾身打顫,但不敢離開搶救室門口半步。

原本強撐著的鎮定,在看到來人的一瞬間破功,少年紅了眼,滾燙的眼淚絡繹不絕,幾乎要將他自己燙傷。

“栗子打電話給我……我知道他們家的位置和密碼,我衝進去,她就渾身是傷的躺在床上,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身上有血……聞哥,我好害怕,我把她背起來都怕她馬上就要死了……”

謝添年狼狽難言,身上的衣服還在滴滴答答的掉著水珠。

聞九嵐蹙著眉,將自己的外套解下來,他的聲音低沉有力,像是一劑強心針,讓還在不停的顫抖的少年終於冷靜了一點。

“去換上,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

謝添年換上了聞九嵐的外套,唇色還是白的,眼睫上掛著溼潤水汽。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童栗子身上大都是皮外傷,只是掙扎著想要下床拿手機時,無力滑落,在桌角磕到了後腦勺,才會在打完電話後就陷入了短暫的昏迷狀態。

她被送進了普通病房,身上的外傷簡單處理過了,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的少女蒼白著臉躺在病床上,彷彿隨時都能融化了一般。

嚇得謝添年寸步不敢離開,眼巴巴的坐在一邊,固執又沉默的守候著。

戚幼眠去買了食堂的盒飯,回來時只聽到了病房內撕心裂肺的痛哭聲。

“我不是故意的……我特意避開了臉和頭,我都是為了她好……”

謝添年像只全身毛都炸開了的小獸,白淨的臉龐漲得通紅,一雙眼還帶著淋了雨和哭泣後的紅血絲。

“你出去哭,別打擾栗子休息!”

就算面對的是童栗子的父母,謝添年還是強硬的張開了雙手,擋在童栗子的病床前。

他氣得渾身都在發抖,“你們憑什麼打了她,又在這裡假惺惺的掉眼淚說沒想過……放她一個人在家,你們、你們沒有心嗎?她不是你們的孩子嗎?”

情緒過於激動和憤怒,讓謝添年幾乎喪失了語言能力,眼眶裡還漾著滾燙的淚,可脊背卻挺得筆直,任憑童栗子父母的推搡也毫不動搖,固執的守在病床前。

不讓他們靠近一步。

……

洗碗機執行完成,發出了輕微的提示音。

童栗子抿了一口玻璃杯中的花茶,輕笑著開口,“我記得,那會兒你可兇了。”

一向傻乎乎的薩摩耶,第一次呲出尖牙,做出了十足的防禦性姿態。

謝添年撓撓頭,只嘿嘿傻笑了一聲。

他從警校畢業後就進入了溧江本地的警犬訓練基地工作,每天面對的都是單純的犬類,耐心引導預備警犬進行相關訓練,性子愈發的穩重了。

因為長時間在室外訓練,他的肌膚曬得有些黑,只一雙黑眸溫潤又單純,像極了忠心耿耿的大犬,溫順的守護在主人身旁。

因為童栗子進醫院的意外,童栗子父母也被嚇怕了,對著這個女兒不敢再強迫性的要求什麼。

他們毫無意外是愛著童栗子,但在那份愛之上,又有許多在乎的東西。

——身為父母不允許被忤逆的地位、親朋好友不理解的竊竊私語、旁人打量的目光……

所以才會在童栗子不按照他們設想的道路走時,表現得如此憤怒,因為感覺到了自己的地位被狠狠冒犯。

童栗子出院後,毅然選擇了成為一名美術生,並且以美術聯考省第一、高考分數超一本線的成績如願上了央美。

反覆斟酌之後,童栗子成為一名漫畫家。

書架上曾經東躲西藏萬分珍惜的漫畫本整整齊齊的羅列著,又被放上了全新的、還帶著塑封的幾本。

——屬於新銳漫畫家、童栗子老師的作品。

和謝添年在一起也完全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謝添年家境優渥,父母各自開辦公司,都是全國連鎖的規模,忙到一年回不了幾次家。小少年從小不愁吃不愁穿,但獨獨沒能感受到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