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銀燈坐在梳妝檯前,看著鏡子裡渾身溼透的倒影,微微蹙起眉頭。

詭異死寂的氣氛在屋子裡久散不去。

她伸手摸向臉龐,細長手指從柳葉彎眉慢慢挪到精緻小巧的鼻尖,再摩擦著紅潤的嘴唇。

冰冷觸感帶著絲絲寒意,從指間蔓延到她心尖。

原主這具皮囊很漂亮,自帶一絲妖豔感,和葉從雲的清冷謫仙不同,她更像是魅惑人間的妖物,亦或是生來就囂張跋扈的惡毒女配。

謝銀燈知道原主已經不在身體裡,可每每遇上禍事,心底就會出現一種奇怪的聲音,不停蠱惑她去犯罪,去殺戮。

她對小漁下手時,未曾有一絲一毫的負罪感,看著那條斷手和滿地鮮血,甚至還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刺激和興奮感。

她體內每滴血好似都在叫囂,叫囂著讓她將小漁另外一條胳膊也砍下來,再砍斷他的雙腿。

謝銀燈垂下眼簾,看著自己白皙瘦長的雙手,身體下意識顫抖起來。

她快要分不清,是她原本就喜歡殺戮,還是原主殘存的惡意遺留在她意識裡,讓她不受控制地想要犯事。

雖然,沈妄鬆口讓她進屋換一身乾淨衣裳,可換完之後,她該怎麼面對他,又該用什麼樣的理由去解釋。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難事,壓得謝銀燈快要喘不過氣。

她越想越頭疼,用手托住腦袋,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蹲在牆角的十五見謝銀燈一動不動坐在凳子上,怕她一時想不開,慌忙走過來,衝她小聲安慰道:“老謝,要不你就和沈妄說,是小漁逼你和他合作的?”

“你是他唯一的徒弟,還是走過明面的,他不可能真的會對你下死手!”

謝銀燈掀開眼皮,淡淡看它一眼,“沈妄是什麼人,你覺得我用這個理由騙他,他會信嗎?他幾次三番想置我於死地,你都忘了?”

十五驢臉一拉,銅鈴般大的眼睛裡滿是驚惶無措,它深知沈妄有多不好對付,尤其是想到他那鐵腕的嗜血手段,就忍不住驢軀一顫。

它又怕又慫,瘋狂晃動著腦袋,試圖將刻入骨髓的懼意驅逐出去。

十五好不容易才平復好心情,苦口婆心地和謝銀燈說道:“老謝,你也別太擔心,既然沈妄能讓你回屋換衣裳,那就說明他不會殺你,你暫時是安全的!”

“要我說,沈妄那廝肯定知道你和小漁合謀的事情,沒錯,他絕對知道!”

它越說越激動,看著終於正眼看它的謝銀燈,一臉興奮地說道:“老謝,你還記不記得,你在桓峰險些被沈妄吸乾血一命嗚呼那件事?”

謝銀燈怎麼可能忘記,因為這件事,她差點就被勾魂使者弄去地府。

等等!

她眼神微凝,腦子裡忽的閃過一個念頭:“你的意思是,沈妄就是因為知道我和小漁有合作,所以才報復性地差點吸乾我的血?”

十五重重點頭,語氣格外認真:“肯定沒錯,要不然,沈妄不可能明知你會沒命,還毫無節制地吸血。”

謝銀燈從梳妝檯上站起來,步履匆忙地走到一旁的衣櫃前,從裡面取出一件外衫。

這外衫是她當日在桓峰穿的,還殘留著一些沈妄的氣息,仔細分辨後,也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咬破指尖,將血滴在外衫上,雙手合十,心中默唸口訣。

瞬息間,一道影像赫然出現在眼前。

謝銀燈紅唇緊抿,越往下看,一顆心就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