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陳設很簡單,一張寒冰床,一張金絲楠木書案,兩個堆滿書籍畫卷的書架,唯一特殊的就是靠牆放著被紅布蓋起來的一個神秘物件。

沈妄就坐在書案後面,一襲紅袍裹身,烏黑長髮隨意披散,半闔的眼睛裡泛著絲絲狠戾,睜開的瞬間又消失不見。

明明沒有殺氣。

謝銀燈後背卻爬上一股涼意,強忍著轉身就跑的衝動,小聲說道:“師傅,晚膳做好了。”

沈妄自上而下看她一眼,“進來。”

謝銀燈暗自戒備,小跑進屋,將食盒放在書案上,迅速擺好飯菜,又畢恭畢敬地遞上筷子:“師傅,您請。”

湊近些,她才發現沈妄面色過於蒼白,脖子上也青筋畢露,垂在書案上的右手緊握成拳,好像在壓抑著什麼。

他這是……病了?!

謝銀燈權當沒看見,順勢把筷子放在乾淨的盤子上,聽到沈妄難以控制地溢位痛苦悶哼,才關切問道:“師傅,您怎麼了?您臉色好差,不會是生病了吧?我這就去尋宗主過來!”

說著,她就要起身。

沈妄拉住謝銀燈的胳膊,眼角那抹淡紅越發妖豔,“本尊無礙,你留在這裡,陪本尊一起用膳。”

他指尖冰涼,寒意透過長衫爬上肌膚。

謝銀燈渾身一顫,硬著頭皮坐好,裝作心有餘悸地捂住胸口:“還好,還好師傅您沒事!師傅,您嚐嚐這紅燒排骨,是我照人族的法子做的,知道您口味偏甜,我特意在裡面多加了一點糖。”

沈妄眸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伸手夾起一塊排骨:“你有心了。”

謝銀燈莫名覺得這話有些危險,裝傻充愣地憨笑起來:“師傅喜歡就好!”

剛來迂迴峰那幾日,沈妄還和她一起用膳,發現她吃飯跟餓死鬼投胎一樣後,就不再讓她近身。

謝銀燈表面難過,心裡早就樂開花,畢竟離沈妄遠點,飯都吃得更香了!

眼下,她又被迫和他獨處一室,難受得渾身不自在。

沈妄簡單用過些飯菜,視線再次落到一臉憋悶的謝銀燈身上,靜默片刻才開口:“被誰欺負了?”

謝銀燈心道不妙,她現在穿的衣服不是早上那件,身上又有傷,即使服用過修復丹,也不能馬上痊癒,肯定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

沈妄修為比她高,自然能輕易察覺出問題。

謝銀燈避開他的眼神,斟酌著說道:“上山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沈妄冷嗤一聲:“在本尊面前還藏著掖著,到底怎麼回事?”

謝銀燈不想貿然供出顧昔然,畢竟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先動。退一萬步講,就算說了,沈妄也不會為了她去得罪青禾仙尊,冷嘲熱諷幾句反而更現實。

她咬死不鬆口:“就是摔的!”

沈妄見謝銀燈還是嘴硬,眉眼間俱是冷意,啪的一聲放下筷子:“滾出去。”

“徒兒這就滾!”

謝銀燈面露驚惶,誠惶誠恐地說著,爬起來就跑,飛也似的逃回自己的院子。

直到躲回房間,她的心還在瘋狂跳動著,險些蹦到嗓子眼。

沈妄這人生性殘忍,又睚眥必報,要是一怒之下弄死她,那真是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此地不宜久留……

下山,她要趕緊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