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儘管去告。”墨香眼皮子也沒掀,“東西可以交給奴婢,至於人麼,少夫人說了不見,還請表姑娘回去吧。您身為客人,在家也是嬌養的千金小姐,怎麼到了國公府盡跟丫鬟婆子搶活幹?傳出去,還說我們國公府苛待客人呢。”

“你!”紅袖氣急,卻也不知如何反駁。

“墨香姑娘,話不必說得如此難聽。”秦雨姝把手裡的帕子都快攥壞了,難得面上還能保持雲淡風輕,“我也是想替老夫人分憂,並未想太多。”

“既如此,便將東西給奴婢吧。”

墨香伸手去拿,紅袖畏懼她,下意識鬆手,卻在半路被秦雨姝截住:“且慢。”

她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墨香姑娘,這便是少夫人的待客之道嗎?若是傳出去,不知外人會如何議論?何況世子爺知道嗎?少夫人這般,不怕觸怒世子爺?”

“難為表小姐還記得自己是客人。”墨香毫不退讓,“既是客人,須知客隨主便。我們夫人如今不方便見客,還請表小姐不要強人所難。這東西,既然表小姐不願給,奴婢便僭越一回,替少夫人做主送給您,您且拿好。至於世子爺,表小姐若是記性不好,需不需要奴婢幫你回憶一下?”

說著,便鬆了手。

秦雨姝從小到大沒受過這麼大的屈辱,氣得手抖,臉上溫婉的表情也有些繃不住,她想將衣服狠狠砸在墨香臉上,多年的教養卻讓她做不出這般粗俗的行徑,最終只能眼睜睜看著墨香轉身離去。

“姑、姑娘,這衣服……”東西沒送出去,她們把事情搞砸了。紅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頓時胸口像被勒住一般喘不過氣來。

雖然只有短短兩日的相處,但她知道老夫人並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她們沒完成老夫人交代的事情,老夫人若是生氣……

“實話實說便是。”秦雨姝捏緊了衣服,“她是什麼秉性,老夫人豈會不知?”

只是會對她失望罷了。

想到這裡秦雨姝抿了抿唇,腦子裡忽然蹦出一個主意,她心中一喜:“紅袖,我有辦法了,你附耳過來。”

墨香回頭將事情說了一遍,鹿小白很快反應過來。

“應該是去安慶長公主府上的衣服。”她託著腮幫子,無所謂道,“那衣服上絕對動了手腳,這次沒送過來,肯定還會有後續,你等著瞧。”

如果是老夫人,肯定會把她叫去訓斥一頓,再施捨似的把衣服給她。但若是這位表小姐,既然她的目標是蕭朗,那肯定會以此為理由接近蕭朗,既有了親近的藉口,又能順便抹黑她,還彰顯自己的大度賢德,可真是一舉多得的好點子。

不行,她得去看看!

“世子走的時候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回來?”

“不曾。”

“不過世子爺說了會盡快回來。”李嬤嬤聽鹿小白問起蕭朗的行蹤,心情竟有幾分激動,忙不迭補充道,“少夫人若想知道世子何時回來也不難,我派個小子去大門口候著,見到世子爺再回來通報即可。”

“倒也不必。”她只是想看戲而已,“那位表小姐住哪兒?離這裡遠不遠?”

提到表小姐,墨香等人頓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唯有李嬤嬤心中大喜,連忙道:“不遠不遠,除了荷風苑拐個彎幾步路就到了,少夫人可要見見表小姐?”

“李嬤嬤,你好像很高興?”鹿小白狐疑地瞅著她,“你不應該跟我站一邊兒嗎?”

李嬤嬤連忙收斂了臉上的笑,小聲解釋道:“這不是少夫人第一次主動問起世子爺的行蹤,還打聽那位表小姐,老奴這心裡高興,為世子爺高興。”

鹿小白:“……”她只是想去看戲好嗎,她還沒見過古代女子如何表達愛意呢,是不是真像“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那般直接,或是如“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這種稍微婉約一點。

好吧,也沒婉約多少就是了。

“你別想太多,也不用讓人去門口,盯著這位表小姐就行,她出去的時候回來通報一聲。”要是蕭朗回來但這位沒到場,又或者她先一步打亂了人家的計劃,豈不是看不到好戲了。

李嬤嬤到底是身經百戰的宅鬥高手,一聽這安排就明白其中的關鍵,頓時誇讚道:“少夫人英明!”

墨香等丫鬟也跟著附和,鹿小白汗顏,連忙擺手。

約一個時辰後,盯梢的丫鬟來說人出了院子,朝二門的方向走去。

“我沒說話,你們不許出聲,聽明白沒有?”鹿小白叮囑道,待眾人中氣十足地答是後,她大手一揮,帶著丫鬟婆子一行十餘人浩浩蕩蕩前往二門,吃瓜看戲。

不出所料,那位表小姐果真攔住了蕭朗。蕭朗剛想打發她,卻見鹿小白帶一群人過來,而後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旁的假山後,一時間竟看不懂她這操作。

因著他這愣神的時間,秦雨姝已經演上了。

“大表哥,不知你可還記得我,我是秦雨姝,這塊玉佩是你送給我的定情信物。可惜姝兒福薄,終究與表哥有緣無分。”她說著擦了擦眼角的淚珠,拿帕子卻未捱上那滴淚,只留將滴未滴,將落未落,當真是我見猶憐。

“今日姝兒拜訪表嫂,順便將老夫人賜給表嫂的衣物帶給表嫂,誰知表嫂竟然不見姝兒,還、還……”她說著又拭了拭眼淚,“表嫂傾國傾城,姝兒自知不敵,可姝兒與表哥清清白白,姝兒不希望表嫂誤會,還望表哥替姝兒向表嫂賠個不是。”

她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偷瞄蕭朗,只見蕭朗眉目俊朗,端的是公子如玉風流無雙。她羞澀難當,忙將目光下移,卻見他身長玉立,形似修竹,越發羞紅了臉,不敢再看,只盯著自己的腳尖。

“你說,這塊玉佩是我送給你的……定情信物?”蕭朗根本沒聽清她後面說的話,絞盡腦汁回憶自己什麼時候送了這麼個東西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