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史一邊在理髮,一邊沒好氣地說道:“前天你才買的一件衣服,今天又要買了。你還想過日子吧?照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把婚結了。是不是要等到‘卵毛髮白’才結婚啊。”

小金:“喲,我買件衣服怎麼了,我穿著漂亮不也是襯你的面子嗎。再說我買兩件衣服能花幾個錢。你呢,抽菸、賭博。一個晚上輸掉的錢,遠遠超過我很多買衣服的錢了。我說你啦。”

小史:“我抽菸賭博的錢,都是我自己賺的。又沒有伸手問你要,你管得著嗎。”

這下小金可受不了了,站起來把聲音調高了八度吼道:“怎麼了,你吃的,糧、油、菜都是我孃家帶來的。你還有臉說呢。”

眼看兩個人要幹起來,大家趕緊勸道:“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啊。在這裡鬧,影響不好,畢竟這裡是做生意的地方……”小史沒辦法,只好掏出錢來平息了這場“矛盾”。

後來小史告訴我,他和小金兩個人在一起好幾年了。一直沒錢結婚,兩個人在一起孩子都打掉過來兩個了。去年剛剛買的房子,到現在還欠著一屁股債。可是小金還不停購買衣服,好在不是什麼大商場的名牌。只是些地攤上的,或者是一般衣帽店的便宜貨。

“光陰如箭,日月如梭”。日子過得真快,轉眼我在陽城有好幾個月了。對這裡周圍的環境都已經很熟悉了,每天上班下班,忙忙碌碌的生活過得有滋有味。

這一日下午我休息沒有上班。我躺在床上看書,自從大學畢業後還沒有好好看過書呢。我一邊翻看著書,腦子裡卻一片茫然。至於書裡是講什麼的內容,我是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此時此刻我又想起在大學裡的美好的憧憬,在大學裡哥幾個都有遠大理想,大家個個都是“朝氣蓬勃”。在孫寧的提示下,我們最終目標就是能夠像:“李嘉誠”、“包玉剛”哪些能在上流社會出入地知名人士。

夢想畢竟是個夢。它不是現實,它與現實是很難接上軌的。而現實是很殘酷的,它剝奪了我所有的夢。

真當我沉侵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外傳來了陳爺爺的聲音:“小吳在家嗎——!門怎麼開著啊?”

我趕忙仰起身說道:“陳爺,我在家呢,下午休息沒有上班。”

此時陳爺爺已經走了進來,看見我躺在床上看書。說:“哦叫門寧各開著啊?哦,嗯咋郭噠。肯滴郭好個書?”(我叫門怎麼開著啊?哦,你在家噠。看的什麼好的書?)

說著,便從我手裡把書拿過去,鄒著眉頭,眯縫眼睛看了看說道:“哦,是‘李嘉誠傳’。書裡講得是什麼啊?”

我道:“書裡講得是,‘李嘉誠’傳奇一生,和怎樣發家做生意。”

陳爺爺笑了笑,然後把書還給我道:“做生意,我年輕的時候就是學做生意的。那是在解放以前,那個時候我只有十七歲,就跟著師傅到上海學做‘廚師’。解放以後公私和營,我就到公家食堂燒飯。在‘*反’、‘五*’之前我被組*上,調往雲南的‘西雙版納’工作。幸虧調到西雙版納,要不然‘三*’、‘*反’運動,我可能就和我的師傅一樣,被劃成*派……”

陳爺爺話匣子開啟是滔滔不絕,嘴裡的吐沫星子到處亂飛。他還告訴我現在的廚師,那不叫廚師,那叫“混”。

比如說:“小餐廳裡的點心,那是什麼玩意,是人吃的嗎?不是吹牛皮,我一隻手抓住‘屌’,一隻手隨便弄弄都不是這種狗屎點心。我們那個時候學手藝都是有規矩的,不是現在的小年輕,整天吊兒郎當地。人麼不像個樣子,年紀輕輕地,手藝沒學會,抽菸喝酒到是第一個學會。我們學手藝的時候,天不亮就要起來給師傅倒‘夜壺’。顧客如果吃高興了,客氣地讚美你菜燒得好吃。不管向你敬酒還是敬菸,你都不能要。師傅可以要,因為師傅有這個資格。你要是‘老三’、‘老四’地敢拿客人東西,師傅輕則馬上就是一‘巴掌’打過去,重則讓你捲鋪蓋走人。以前的手藝人是循規蹈矩,如果沒有規矩是不成‘方圓’。以前的師傅不但傳你手藝而且還要教你‘品德’。現在的規矩全亂了,有的徒弟比師傅還‘橫’。當然現在是‘新社會’,不像解放以前,拜師時要行三跪九叩首。但是也不能一點規矩都沒有……”

陳爺爺的話越說越多,嘴裡的唾沫星子到處亂飛。有好幾次噴到我臉上,我也好幾次故意誇張地躲。目的是提醒他注意口水不要亂飛。

可是陳爺爺好像沒有明白似的,還在滔滔不絕地“吹”。說他,年輕的時候最拿手的點心叫:“一口酥燒餅”。還有解放以前不像現在有冰箱,夏天卻能夠讓魚放著不臭不壞。

當時我很好奇問他,用什麼辦法能夠讓魚在夏天裡不壞?陳爺爺呵呵……地笑著故意賣關子不說。

此時我才發現陳爺爺下嘴唇裡少了兩顆牙。和他家陳奶奶正好一上一下形成對比,陳奶奶是上面門牙沒有,而陳爺爺是下面牙沒有,難怪說話口水到處亂飛。

在和人閒聊就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我和陳爺爺正聊天聊得興頭上。這時陳奶奶走了進來,對陳爺爺說道:“又在各嘚跟小吳吹滴郭牛皮撒,啊副鍋開燒呀飯。”(又在這兒跟小吳吹什麼牛皮撒,還不回去燒晚飯。)

此時陳爺爺只好起身告辭了。臨走時陳奶奶對我說:“你也快點燒晚飯,我們吃過晚飯再玩。”

九八年的冬天來的比較晚,快進入十一月了,街上的行人有的還穿襯衫;記得有一次我在宗衛東的報亭裡玩,此時一個穿著淡紅色襯衫的顧客來買報紙。當他開啟報紙一看標題時,驚訝地說道:“呀!現在都十一月份啦,天還這麼熱,我還以為現在才十月初呢。”

此時朱胖子也真好在報亭裡看報紙。只見他抬頭從眼鏡的縫隙中,瞄了一眼這個穿淡紅色襯衫的顧客道:“現在科學越來越發達了,天氣也越來越熱了。我看以後恐怕就沒有冬天了。”

那顧客笑道:“現在是改革開放嗎,人改革,天也改革,連蚊子都改革開放了。原來蚊子都是晚上咬人,現在的蚊子不問白天黑夜都咬人。”

說著大家都笑了。此時朱胖子放下手中的報紙,翹起二郎腿,雙手抱著肚子反駁道:“你的話我就不要聽,什麼叫人改革、天改革連蚊子也改革。天有生命感覺嗎?蚊子有思想嗎?無論改革開放也好、還是走共**義道路也好,都是人類的思想結晶。天是死的,蚊子昆蟲。它們能與人相比嗎。所以你剛才的話一點也不科學。”

此時那位顧客笑容有些尷尬,只好拿著報紙走人。朱胖子傲慢著撇著這個人的背影一眼,然後對我們說道:“我看他外表穿著漂漂亮亮地,其實缺少學習,不懂得《唯物辯證論》。如果再讓他說下去恐怕他就要說到天上神啊、鬼啊之類的話。其實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神鬼之說。那是封建社會用來統治和欺騙人民思想的一種手段。什麼我是真命天子啦,我當皇帝是理所應當的,因為我是上天的兒子只有我才能當皇帝,你們如果反對我就等於反對天,我看簡直是瞎說八道。”

朱胖子這個人就是愛賣弄,總是喜歡與眾不同,在人前顯示自己有才華。好讓別人用羨慕和尊重他的心裡來對他刮目相看,這樣可以滿足他那虛榮的心裡。

朱胖子這個人也確實懂得不少知識,我和他相處的幾年裡也聽他講了不少有趣的往事,這些有趣事情我以前沒有聽過。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與眾不同故事。他的故事裡與現實的混合,也是古往今來的“大雜燴”。當然大多數都是吹他年輕的時候“豐功偉績”。比如說他年輕的時候,他是縣人民代表,又是國家幹部。上級領導對他十分信任,下面的群眾也對他十分的擁護。

他對我講:“他年輕的那個時候,是在‘*爺爺’(**東)手裡混。在那個時代對**思想抓得非常嚴,**鬥爭是年年抓、天天抓、時時抓,把個‘四類份子’抓得死死地。不像現在的幹部,只要馬屁拍得好,得到上面領導賞識,就可以馬上提拔重用。至於下面的群眾的呼聲再高也沒有人理。在那個時候可不行,別說你當官了,就是連評一個個人‘表揚’,這個屁點大的事都要開會研究。在那個時候有這麼一句話,叫:‘共**的會多,*民*的稅多’,所以天天是大會小會開個沒完。我在那個時候是負債抓‘生活作風腐化。”

朱胖子還說,在*澤*東那個時代:“對‘生活作風腐化’,是抓得很嚴,尤其是國家幹部。”朱胖子還告訴我,他那個時候是年輕有為、一表人才、思路敏捷,尤其是有一雙火眼睛睛。任何狡猾的“狐狸”都逃不過他眼睛。不管是幹部還是社員只要你“噶姘頭”,無論你掩蓋的再好都瞞不了他的眼睛。

他跟我講了一個他印象最深地一件事情:“那是在五五年的時候,全國都在響應毛**的號召,‘*青上山下*’。我也在其中,那個時候我在大隊農村裡是負債抓*分子、**和‘思想作風腐化’。他們的那個大隊來了個‘知青’,聽說在下放之前是戲劇院的。這個知青人不但長得年輕漂亮,而且有文化、愛乾淨。像她這樣的人,支部特別照顧沒有讓她下地幹粗活。而是讓她在大隊搞起了‘文化宣傳隊’,經常是為我們這些幹農活的知青唱戲,以此來鼓勵大家,好讓大家的情緒高漲,幹起活來跟有勁。她還經常勸導大家不要整天只想家,幹*命走到哪裡哪裡就是家。有了她在我們那個大隊裡,我們這些人就像有了興奮劑似的。幹起農活來啊確實情緒高漲。不過她的另一面也非常厲害,亂搞男**系的本事著實讓人目瞪口呆,實在是厲害。”

說著朱胖子走到外面吐了一口痰。然後回來繼續述說他這一段往事。他說:“這個女人她想要勾*的男人,誰也跑不掉。不管你是年輕的小夥子、還是已婚的男人,或者是進過**考察和培養的幹部,都會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後來**上感覺她有問題了,因為外面已經風言風語地開始傳她搞腐化了,甚至於有的婦女因為吃醋開始喝農藥了。只是我們手裡沒有確鑿地證據。所以我們開始找她談話,和她談話的人可不敢一個兩個地去,要去就是一群人。就像召開座談會似的去和她談話。因為她實在是太厲害了,她的媚眼只要向你一眯一瞟,或者是她手指輕輕碰你一下,你渾身骨頭都酥了,就好像魂已經不在你的身上了。所以**上找她談話都是一群人去,都不敢一兩個人上她屋裡去。”

我說:“這個女人有這麼厲害,你們後來是怎麼抓住她的?”

朱胖子道:“百密而有一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過獵人的槍口。尤其是我這雙‘火眼睛睛’。不過剛剛開始抓她時候很困難,你知道她有多狡猾?當時我們偵查小組為了不打草驚蛇所以沒有驚動她。等她落網之後,來個‘人贓俱獲’。所以我們躲在她宿舍不遠的草叢裡去盯梢、偵查。你知道夏天的草叢裡有多難受,尤其到了黃梅季節,要下雨不下雨的時候,天是憋悶著跟洗桑拿浴似的。一絲風都沒有,連樹葉都不動一下。草叢裡的蚊蟲卻特別活躍,在草叢裡除了被蚊蟲叮咬之外,還有草叢裡的臭水,在悶熱天氣裡發酵出腐腥臭味,真是讓人作嘔。沒辦法我為了完成革*的任務只好忍著。可沒想到她好像已經感覺到我們在暗中調查她了。於是她來個‘以動治靜’,貓耍耗子似的開始玩我們了。比如說:她,晚上帶著一個男人去她的宿舍裡玩。然後我們呢聞風而動準備抓她個人贓俱獲。可沒想到她故意把門、燈都開著,然後和那個男的聊天、之後又教那個男的唱戲一直折騰到大半夜。我們只能躲在草叢裡忍著,等她們關門關燈,然後我們好進去抓……當時我們就是一個決心。按照毛**語錄上說的:‘不怕犧牲,排除萬難,爭取勝利’。可萬萬沒想到‘她比泥鰍還滑’。等玩、鬧夠了,就送那個男的回去了。而她卻回宿舍關門關燈睡覺,害得我們白辛苦一趟。就這麼經常是耍我們,弄得我們都沒有一點辦法到她。她卻對付我們是‘遊刃有餘’。村裡夫妻打架的,女人跳河的、喝藥水的、還有年輕沒有結婚的小夥子,和物件鬧分手的簡直是搞得烏煙瘴氣。可是我們又沒有證據抓到她,她呢還整天感到委屈。後來我們改變了策略,不在盯她梢了,因為她的警惕心實在太高了。沒辦法抓住她把柄,那就從她周圍的人開始調查,尤其是和她在一起惹話說的哪些男人。後來我們在生產隊,支部隊長那裡開啟突破口。這個傢伙被我們突擊審訊的時候,他還‘油腔滑調’跟我們‘瘋瘋癲癲’說,說他沒有犯法,他是為了*命犧牲自我家庭,服務那些寂寞而需要的婦女。我把桌子一拍,呵斥道:胡說!簡直是一派胡言。假如人家婦女要是告你強J,現在可不是我們找你談話了,而是縣裡的公安局找你談話了。誰知道他一臉地壞笑道,她肯定不會告我強J的,因為她需要。我可以看得出了,在這一點上我有經驗。我當時實在是氣不過了,拍案而起道:簡直是瞎說八道,還不老實交代你的問題……現在想來覺得可惜了,要換了現在審訊我肯定就要問了,你是怎麼看出來她需要的?女人如果需要,那她表情上會流露出什麼樣的反應?可惜當時年輕思想單純,只知道‘積極向上。”

“我暗道,朱胖子年輕的時候也不是什麼好鳥。現在說話的樣子都有點老不正況年輕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