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晚給了陶理臺階,陶理順著就下去了,跟陶晚交代了好幾句:“那爸爸就先回去,最近廠裡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上頭新交給我們一個出口的任務,我是實在抽不開身。晚晚,你在這裡萬一住不慣,就打個電話回家裡,讓你王叔接你回去,差什麼就買,能花錢的地方就別出力,不用省錢,爸爸賺的都是你的。”

王愛娣聽了,在陶理身後的臉色變了變,陶晚捕捉到她的神情,心中暗爽。

“知道了,爸你放心吧,我能處理好。”

陶理點點頭,就帶著王叔和王愛娣一起走了。

尹青柏見陶晚望著陶理的背影發愣,便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在想什麼,捨不得?想見隨時就能見到。”

“不是這個。”

現在就算讓她常年不見陶理,她也不會有多想念。

“那是怎麼了?”

剛才陶晚臉上的悵然十分明顯,尹青柏一顆心撲在她身上,很輕易就能捕捉到陶晚的情緒。

陶晚坐在了下鋪的光床板上:“我其實挺佩服我爸的,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能那麼喜歡工作。”

要說陶理這個人,完全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色也好,財也貪,但竟然也是個幹實事的。

“我當時年紀小,記不太清了,只知道有一段時間我媽的身體不太好,很容易就發燒或者暈倒。那時候我爸爸的工廠響應國家趕進度生產,他們廠的上一任廠長就要退休了,我爸為了頂上去,沒日沒夜地幹,我媽不想給他壓力,一直瞞著也不讓我和張阿姨說,害怕我爸分心。”

“所以……”

陶晚主動提及,這些事是尹青柏頭一回聽。

“就算我媽不說,我爸作為一個丈夫,竟然真的毫無察覺,有時候就算發現我媽臉色差,他詢問一句我媽隨便遮掩幾下就過去了。直到我媽最後瞞不住了,進了醫院,但是已經救不了了。”

陶晚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流的眼淚,等尹青柏溫熱的大掌撫上她的臉頰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在哭。

“我媽走後王愛娣不到一年就進門了,轉即她就懷上了陶秋。我外公那邊很生氣,跟我爸斷絕了往來。我那時候被王愛娣哄得,覺得當年我爸忙,沒有發現我媽的病很正常。但是從我媽進醫院,我外公只來看過她一次,就是我媽媽閉眼的時候,王愛娣就跟我說,要是我外公真的在乎我媽,我媽也 不會到晚期才來醫院,我竟然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陶晚越說越覺得自己蠢笨如豬。

她爸爸都沒發現的事情,外公和小舅舅怎麼會發現呢?

當年外公也六十多歲了,老頭子不捨看到女兒離世,實際上心有多痛他們這些為人兒女的又怎麼能知道。

“加上當時確實我外公跟我爸爸關係不好,我慢慢就不跟他們來往了,直到長大才想通,就是太晚了。”

陶晚自己擦乾了眼淚。

尹青柏把人攬進懷裡,像是哄小孩子一樣拍著陶晚的後背。

“不晚,你現在不就都明白了嗎,往後所有的事都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的。”

尹青柏溫聲哄道。

“呀!你們宿舍裡頭怎麼還有個男的!”

門口傳來一個女人的呼聲,聽起來好像被嚇了一跳。

“抱歉,我來給她收拾一下行李就出去。”

陶晚的第一個室友進來了,她的母親防備地貼著另外一邊進了門,就像是隻要靠近尹青柏就會髒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