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宜再醒便已是第二天早晨,屋子裡竟然升起了火爐,窗外白茫茫一片,小荷端著早膳進來看到她起來,立刻將手中的東西放下。

權宜見她穿上了襖子,發問道:“外面下雪了。”

小荷給她找來衣服,點點頭:“是,昨夜下了一夜,聽主持說大血封山了,我們今日可能回不了京了。”

“三皇兄他們呢?”權宜一邊穿衣服,一邊問道。

“昨天三殿下帶著尤……連夜回了京。”小荷說完還不忘抬眼觀察權宜,見她臉上沒有情緒變化,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權宜點點頭,“侯爺與曼清呢?”

“侯爺跟著寺裡的師父去清血了,白姑娘應該去那碳火了。”

權宜拉著小荷坐下一起用膳,只有兩人權宜也沒什麼胃口,喝了點粥便吃不下別的東西了。

小荷跟著她一塊停下,收拾東西,權宜便開門想要出去。

開門的一瞬間,寒氣立刻向她襲來,直衝衝的往屋裡跑,冷風颳過她身上有些刺骨。權宜戴上披風的帽子,一襲紅衣的她抬腳走出門。

院中一片白茫,天地並聯,卻被人掃出一條道來,雪還在下權宜抬手接住一片雪花,手上冰涼一下那雪花又迅速消散。

屋裡的小荷拿了傘跟著出來,為她搭上,“公主,外面冷您身體虛弱還是回屋吧!”

權宜攬住她,讓她往傘裡進了些:“我沒事,你去忙你的吧,我已經很久沒看過雪了,你就讓我待會吧!”

小荷見她心情不錯,不想掃她的心勉強答應。

權宜蹲下身子,捧起一把雪,熱切的感受著手上傳來的冰涼感,母妃走後,她被禁在冷宮,那群下人限制她行動,讓她幹各種粗活,她根本沒機會這麼玩雪,後來成了將軍,公務繁忙,她也沒從前的心思。

腦內一閃,她突然想起上一世大雪之日她被賦通敵叛國之罪,獄卒身上的雪花,尤辛前來送她最後一程,袍子身上的雪花。

她眼前一黑,將手中的雪丟了出去。猛的站起身,心中急促不安,悵然若失起來,怕眼前是一場夢,醒來之後她又回到那暗無天日的地牢,紀伏因為她斷腿的樣子。

大雪天,她額頭竟生生冒出汗來,臺階前的小荷察覺到她的不對,起身想要去檢視她情況被人攔下,她回頭一看是紀伏還有拿碳火回來的白曼清。

小荷會意,退下去幫白曼清的忙,紀伏大老遠進來就見她在玩雪,一襲紅衣在雪中耀眼至極,與一片銀色相輝映,原本倚在柱子上看著她,結果她突然丟了手裡的雪,神色慌張,紀伏便再也待不住了。

長靴在雪地裡踩下一個個腳印,發出沙沙的聲音,紀伏走至權宜身邊輕聲喚道:“公主?”

權宜身子一抖,紀伏眉頭一皺,有些不解,下一刻便見滿頭大喊,眼中含淚的的權宜轉頭看向他。

他剛想開口詢問,懷裡就多了一份柔軟,懷裡人似乎在發抖,雖不知道她為何這般,紀伏還是伸手將她緊緊裹在自己的斗篷裡,身後在她後背輕拍撫慰。

半晌,權宜才起身,心情似乎好轉竟然還有些厭嫌:“你身上好涼凍死我了,還是回屋先暖和暖和吧!”

紀伏又氣又好笑的看著她,半晌才無奈的回道:“是你自己要抱我的,到頭來還怪我?”

“別說了,太冷了,回屋吧!”權宜催促著推他,紀伏伸手拉住她的手,囑咐道:“小心地滑。”

京中。

皇帝沒等來紀伏上朝,卻等來重傷的尤辛,國公爺一早便進宮告狀,連帶著幾個見過尤辛受傷全過程的親衛。

權文錦也出來為其作證,擾的權鐸頭疼不已,雖說他將權霏霏幽禁宮中,卻也沒有重罰,看的便是這國公爺的臉面。如今紀伏不在京中,自己的公主與紀伏一同被大雪封在道天寺。

權鐸越想便越發頭痛,尤辛重傷不起,事情真相他也無從考證,只能敷衍的應了,便讓國公爺帶著宮裡的好幾位太醫回府去了。

“蘇安,你以為如何?”權鐸放下手中的筆墨紙硯,問身邊的蘇公公。

蘇公公眸子一轉,拱手行禮:“陛下,恕奴才多嘴,這侯爺如今不在宮裡,僅憑一方之言似乎有些武斷,陛下等侯爺與公主回京後再做定奪也不遲。”

權鐸瞥了眼他,好笑道“你啊,老奸巨猾!”

“如今,人人都知道紀伏與小七都被困在道天寺,你覺得這謠言……”

權鐸故意一停,蘇公公立刻會意,低笑一聲:“陛下不一直擔心侯爺的婚事,奴才看到過幾回,侯爺對七公主似乎不一般,若是能將侯爺困在七公主身上,七公主一向聽話由她牽著侯爺,到時候陛下的一大心事也就解決了。”

權鐸滿意的點點頭,心中又謀算起來。

屋內爐火燒的旺,紀伏的衣服很快考幹了,他換了身衣服披上斗篷,權宜以為他又要去清路,“你又要走啊?”

紀伏衝門外揚揚下巴:“雪停了,公主要一起去看雪嗎?”

權宜透過窗子看了一眼,眉頭一凝,“好啊,既然侯爺邀請,本公主也不好拒絕。”

紀伏無奈的搖頭,權宜重新穿上披風,小荷與白曼清目送二人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