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前事難休 第八章 滿門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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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鳴劍堂門眾搜尋韓夜數日,未果,紙包不住火,韓夜被魔頭擄走的訊息終於不脛而走,一下在鳴劍堂內部傳開。韓夜的娘悲痛欲絕,由韓風日夜在身邊照顧,韓玉日夜掛念,司徒雲夢悲悶抑鬱,但未見屍首就仍有希望,因此眾人在悲傷之餘又多了份期盼。
那夜,風高雲厚,月兒被層層夜雲遮住,顯得格外黯淡,清麗的小韓玉在庭院竹林間漫步,走了一會兒又倚著長竹怔怔眺望天邊,深藍夜色裡彷彿藏著哥哥的溫朗笑容。一想起哥哥已不在身邊,韓玉忍不住還是淚眼迷濛,只能不停用手擦拭著溼紅眼眶。
韓玉安靜繞過竹林,走到正堂邊,卻聽到了兩個男聲。其中一個她很熟,是她爹韓風的聲音,另一個聲音則令她熟悉又略感陌生,那蒼老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只道:“韓風,你果然細心,竟已查清了我的真實身份。”
韓風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吸了那麼多人的精魄,只要用心去查,自然水落石出。”
韓玉聽了對話便好奇地偷偷繞到牆邊,露出個小腦袋去看。昏暗月光下,果有兩名男子在說話,一個正是韓風,另一個穿著黑衣、蒙著面紗,身形消瘦,很難辨清他的模樣。
黑衣男子眼中寒芒一閃,冷聲道:“不錯,我是吸了很多人的精魄用以增長功力,這其中不乏鳴劍堂的弟子,不過這吸魄大法尚未練至巔峰,七魄無法全數吸掉,竟因此生出不少餓鬼,被你瞧出端倪。”
韓風想到鳴劍堂那些慘死的弟子,心中不免義憤,拔出清霜劍直指黑衣人,凜然斥道:“妖道長天,果然是你!我本還只是懷疑,尚不足以證明,如今你親口承認,那便就地伏誅以告慰我鳴劍堂十餘名弟子的亡靈吧!”
“哈哈哈哈!”黑衣人仰頭一笑,狡黠目光如箭一般射向韓風,他放肆笑道:“黃口小兒,與老夫相鬥,還真是不智啊!你以為我來這裡見你,還對你說了那麼多廢話,真是來送死嗎?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跟隨於我,做我的手下,我們一起壯大鳴劍堂,掌控武林,直搗蜀山!”
韓風持劍冷眉以對,不屑問道:“那第二呢?”
黑衣人仰頭狂笑,眼中綻出精芒,道:“還用問?順者昌,逆者亡,你不為我所用,便是禍害,我自然要斬草除根、屠絕滿門!”說著,黑衣人氣焰見長,一股陰寒煞氣自體內散播四方。
韓風驚詫看著黑衣人,皺眉道:“想不到你竟然……?”
“哼,反正也是個將死之人了,不妨告訴你,我已練就一身邪功,莫說是你,便是整個鳴劍堂加起來,又能奈我何?”黑衣人說罷,手朝韓風一伸,一股強大的吸力硬生生把這七尺男兒吸到手上。黑衣人用手捏住韓風脖子,邪笑道:“嘿嘿,韓副堂主,或許你早該知道,聰明人不要在別人面前裝的太聰明,先安心上路吧,一會兒你的妻女也會來陪你的!”
受制片刻,韓風已覺體內真元被這妖人吸走大半,他右手握劍,左手拼命想掰開黑衣人的手,但竭盡全力也脫不開身,頸部被敵人掐得充血漲紅,氣都喘不上,但在生死之際他又心想:“我不能死!我若死了,霜兒和小玉就……!”
一念閃過,男人猛地瞪大雙眼,手中冰劍奮力刺向妖人背心,可是怪異之事就此發生,冰劍像什麼也沒碰到一般從黑衣人的身體穿過去,黑衣人則只是繼續冷笑,勒緊了韓風的脖子,韓風兩眼一白,嘴角滲出血來。
黑衣人道:“我已非仙非妖,普通兵器能傷得了我?韓風啊韓風,不到萬不得已,我實在不想殺你,可你知道得太多了,看來鳴劍堂少個堂主也無所謂了!嘿嘿!”
正當黑衣人得意地要結果韓風性命時,牆邊卻跑出一個嬌小身影。
“爹!”韓玉睜著驚恐無比的大眼睛看著韓風,渾身戰慄、面容慘白,她本來想來救爹爹,但看到黑衣人那可怕模樣,又心怯往後退去。
“做、甚……?快、走!”韓風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再也說不出話來,頭上冷汗直流,額間青筋驟起,悽然目光裡充滿了哀恨。
“說得夠多了,接下來父女倆去黃泉裡聊個開心吧!”黑衣人聽得不耐煩,右手用力一捏,喀拉一聲,韓風的脖子登時便被扭斷,黑衣人隔著面紗猛吸一口氣,七股青煙分別從韓風的七竅竄出,鑽入黑衣人口中。吸完精魄後,黑衣人蔑然看了一眼早已氣絕的韓風,把他往旁一丟,繼而險惡地看向小女孩,朝她招手道:“小姑娘,來,過來。”當晚的月光依舊慘淡,映著黑衣人消瘦影子,竟是那麼恐怖詭異!
韓玉已無暇關心黑衣人,她望著地上已然死去的親爹,悲傷、痛苦、絕望紛紛交織於面龐。爹死了,再也不能和她說話,再也不能教她識字,再也不能逗她玩耍,再也不能……
“爹!”韓玉直往韓風屍首上奔去,淚花似雨,紛紛灑落在踏過的路上。她一頭撲倒在微涼的身軀中,不停地呼喚,帶著天塌地陷般的悲恨絕望,彷如一棵風雨中搖曳的青草。
黑衣人顯然並無任何憐憫之心,也不會因為韓玉的可憐而放棄斬草除根的念頭,所以,當韓玉還在為父親的死痛哭時,這心狠手辣的妖人便悄無聲息地靠了過去。
黑衣人伸出毒手,正欲一掌結果韓玉性命,又聽正堂邊房突然傳來一個怨怒的女聲,道:“住手!咳咳!她還只是個孩子!”
黑衣人順著聲音方向望去,見正寢門前,一位披頭散髮的婦人正倚著門旁,面容煞白、神色憔悴,似是重病已久。婦人見夫君已倒地身亡,面帶苦楚,卻強忍內心不捨,向黑衣人跪下來哀求道:“咳咳,求你放過我們的孩子吧,要死,為孃的願代她去死。”
“死?嘿嘿,也好,你先去陪你丈夫,然後我再把你們的女兒也送上路,一家團聚嘛!”黑衣人不寒而慄地笑著,右手朝婦人虛空一抓,那婦人便被吸飛至黑衣人手中,黑衣人冷笑一聲,抓著婦人白皙脖子提到空中。
素色睡袍和流瀑長髮在風中輕擺,婦人在臨終前側目望向慘死的韓風,閉上眼眸無怨無悔地心道:“風哥……能和你在一起廝守這麼久,無甚可求,只是……只是我們的孩子……”一想到兩個孩子,婦人揪心不已,眼角滑出兩行映月之淚。
“時辰到了。”黑衣人狠狠地笑道,“去陰間破鏡重圓吧!”說著用鐵臂掐住婦人的脖子,使勁一擰,吸了她的精魄,要了她的命!
“雖然身子骨虛弱了點。”黑衣人一抹嘴邊,嘿嘿笑道:“勉強算得上半個精魄吧。”
撲通一聲,黑衣人把婦人屍首和韓風扔在一起,韓玉痛哭不止,抓著爹孃的手一咬下唇,憤恨看向黑衣人,眼裡裝滿了仇怨,她道:“你殺我爹孃!我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
“不放過我?”黑衣人冷笑一聲,朝著韓玉把手一揮,一陣黑風便颳了過去,那風強橫無比,直把韓玉掀飛而出,使其撞到不遠處正堂牆上、昏迷過去。
“本來還想把那小子也除掉,可惜半路出了點差錯,不過落到殺人狂手裡他也小命難保,省事,嘿嘿。”黑衣人邊說邊走到昏迷的韓玉身前,伸手便要取她性命,這時,卻聽一個滄桑純正之聲自空中傳來:“長天,苦海無邊,何不回頭?”
被稱為“長天”的黑衣人聞聲抬頭,但見半空之中、暗月之下,有一身穿質樸灰袍的老者,蓄著長白鬚、披著流風白髮,周身發出純白而渾厚的真氣,他腳踏一柄無塵寶劍,發須隨風飄動,映著身後慘淡月光,恍若仙聖下凡!
黑衣人看來不大喜歡御劍的老者,只是兇目圓睜,諷道:“長風師弟,想不到你做了蜀山掌門,心中竟還如此掛念我這個師兄!真叫我感激不盡!”
“住口!”長風怒叱一聲,道:“長天,當初師父說你心術不正要取你性命,是諸位師兄弟念及同門情誼向他老人家求情,才保住你這條命!你竟不思悔改、變本加厲,非但練了這種傷天害理的邪術妖法,還滅絕人性、屠人滿門!你此番所作所為,如何對得起蜀山派?如何對得起天地蒼生?”
黑衣人恨恨地一握拳,怒道:“長風,你還好意思提?別忘了,我早被你們逐出蜀山了!從你們把我趕走的那天起,我就暗暗發誓,我不要修仙得道!也不要行善積德!終有一天,我要毀了你們蜀山派,以報我被逐之仇!”說著,長天一揚黑衣,張開雙手來,頗為嫉恨,又頗似胸懷壯志!
長風正直的面容顯出一絲無奈,他搖首道:“長天,而今看來師父是對的,你早已無藥可救,善惡有道,天理迴圈,何苦怨天尤人?”說到一半,長風捋著白鬚,看了一眼慘死的韓風夫婦,又看了一眼昏迷的韓玉,三分哀嘆七分憤怒地一甩長鬚道:“晚矣,老朽晚矣!韓副堂主書信告知我派,我星夜啟程,卻還是遲了一步!”
長天冷聲笑道:“嘿嘿,我就說姓韓的怎麼這麼大膽子,敢叫我半夜來找他,但他沒料到不出半合就死於非命,你們沒告訴他凡人不能與仙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