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如今的儀鸞司指揮使,姚鍾年輕時便常與詔獄中的犯人打交道。那時的儀鸞司上承天命,下斬高官,面對的審問物件不比這群草包難搞?

為何說是草包?

因為姚鍾一眼便瞧出了這些鬧事之人的門道。

除了幾個混在其中的北夷細作外,其他大都是流氓地痞,或是一些大戶人家的幫工家丁。

他們身上是有股子橫勁兒不假,可那是面對尋常百姓,而非真要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的官府。

尤其是有一名北夷細作死在前面,鮮血險些噴了他們一臉的情況下。

所以他只是隨手選了個抖得最厲害的,那人就什麼都說出來了。

“蘇郡商會?”

茶樓上的蕭惜若挑眉,她並未干涉姚鐘的審問,而是輕輕的捻弄著手裡的那串白玉珠子,等著下方事態的發展。

到是身旁面覆銀甲手抱長劍的少年側眸,輕聲向她傳音道:

“蘇郡富庶,商路廣博,久而久之這些蘇商便組了商會,一同控制著河中地區的物價,以獲取最大利益。他們組織這群百姓鬧事,恐怕就是怕你如清算那群貪官汙吏一樣,把他們也給清算了吧。”

“那他們不該清算麼?”

蕭惜若倚著欄杆,看人群中十來名鄉紳富商集體出列,其中身為會長的沈鐮更是走到了姚鐘身邊,一邊讓人往上遞銀子,一邊陪笑道:

“大人莫要聽這些地痞胡言,我蘇郡商會多年來誠信經營樂善好施,乃是蘇郡府城難得一見的良民。至於他們說我等讓他們鬧事之言,定是一場誤會!對了,昨夜叛軍才從城裡撤走,還有那北夷細作,這些事說不得就是他們栽贓陷害我等的!”

“哦?是麼?”

姚鍾冷笑,看也沒看那沈家奴僕手裡的銀子一眼。

那沈鐮自知這招不管用,也就揮手讓那僕人退下了。

“自然,不信大人您大可問問他們,我等可有接見過他們?可有給過他們銀錢?”

聞言的姚鍾看向那招供的幾名地痞,目光中透著明顯的詢問。

“大人,我們真的是在替蘇郡商會辦事啊!是他們的人找到了我們,還給了我們銀子什麼的……”

那地痞說到這兒也猛然想起來,他能證明此事真是蘇郡商會找的他麼?

不能。

因為他的證據只有他的一面之詞,而他自己甚至都無法確定那來找他的,給他銀子的真是蘇郡商會的人。

見那地痞面色難看,姚鍾便知道這蘇郡商會做事老練,一定是沒留下什麼可以查驗的證據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們找到了那個僱傭這群地痞的人,那人估計也會自己頂包認罪,絕不會出賣這些商人。

所以在這件事上,他們顯然是拿這些商人沒辦法的。

“我說吧,這位大人,我們真沒有僱傭這群人鬧事啊。我們今兒個之所以站在這裡,也是為了自家的病人,跟一眾百姓是一個理兒不是?”

沈鐮依舊是那副恭順和氣的模樣,說話更是十分動聽。

但姚鍾知道,越是這種老油子,就越是不好對付。

這不,不等姚鍾接話,這位商會會長已經代表身後的一眾百姓發言了。

“大人,沈某不才,只想問您兩個問題,那就是這瘟疫有得治麼?咱進了那癘人城後保證能出來麼?”

姚鍾眉頭一擰,看這沈鐮的眼神頓時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