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北夷與京城發生變故的同時,以蘇郡為中心的河中幾郡官員也悄然匯聚,於某處茶樓中再度密謀。

這已不再是幾名郡守與都督的密會,而是幾郡內大部分上層官員的抱團。

甚至有些離會議地點極近的縣令、千戶也悄悄敢來,在邊邊角角處落了座。

直到眾人到齊,那為首的餘高才面色凝重道:

“窯和、泰合、丘陽三縣的慘案,諸位想必也已聽說了。無論是烏縣令,還是許、楊兩位縣令,那都是我等的好友、同窗,甚至是門生。他們為我河中百姓兢兢業業廢寢忘食,臨了卻落得抄家砍頭,頭被掛在縣衙門前的下場。可悲,可嘆,更多的是什麼?是可恨啊!誰可恨?那媚上欺下的妖妃可恨啊!”

環顧四周,餘高看著眼前這些或憤慨,或畏懼,或沉默的同僚們,聲音再一次高昂道:

“諸位,唇亡齒寒,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烏縣令等人的今日,便是你我的明天,妖妃這是要將我等趕盡殺絕啊!”

有了餘高此話,早就與他串通好了的幾位郡守和都督立刻幫腔道:

“餘大人說的對,妖妃此番來勢洶洶,我等若坐以待斃的話,怕是難逃一死了。”

“與其被動等死,我等不如放手一搏,我們不好過,我們也絕不讓她蕭惜若好過!”

“再說了,那位若是在河中出了事,那也不一定是我等的問題啊!我等能知道什麼呢?什麼都不知道啊!”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皆知自己手下不乾淨,腦袋更是隻能拴在褲腰帶上。

這與其等死,不如反抗。

所以當餘高說出妖妃乃是提前入秦,所帶人手不過二三十人之時,有心人們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蕭家嫡女又如何?當朝貴妃又怎樣?

只要她身邊沒有兵,那還不是任他們拿捏的主兒?

俗話說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們這些地頭蛇難道還怕一個從不曾來過河中的小丫頭片子麼?

如今的河中上有瘟疫下有匪患,弄死一個沒帶軍隊的貴妃,還不跟弄死個欽差一樣容易?

於是眾官面面相覷,臉上紛紛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說幹就幹,大家立刻便尊餘高為頭,仔仔細細的安排起了這個斬首計劃。

而餘高與他身邊的蘇郡都督更是盡心竭力,任勞任怨,發誓會將大家的命都扛在他們的肩膀上。

可其他人又哪裡知道,若非明白自己必死無疑,他二人也絕不會出此下策。

先是蘇郡爆發瘟疫,後是老師被斬王家被抄,他二人如今已是窮途末路,必須為自己考慮考慮了啊……

然而就在一眾官員密謀之時,一名縣令卻悄悄的退出了房間。

抬手在自家小廝的遮掩下寫下一張字條,他立刻讓小廝啟程,送往貴妃儀仗前來的方向。

河中黑暗了幾十年,老天爺好不容易降下一道光,可不能再讓這群吃人虎給撲滅了。

他只願那位貴妃娘娘真似她口中的白蓮上仙般,能在此劫中仙氣護體逢凶化吉啊!

然而他並不知道,他口中仙氣護體的蕭.白蓮.貴妃,此刻根本就不在小廝奔赴的那個方向。

貴妃儀仗是有,可紅塵的人早先一步散入了河中,想臨時易容湊個車隊出來還不簡單?

更何況蕭惜若等人在外時本就戴著面罩,見過她真容之人屈指可數。

所以眾貪官汙吏怎麼也不會想到,某病弱貴妃在殺了三個縣的雞後,立馬便讓一眾親信帶著她日夜兼程,直接跨過了整個秦郡,於今日一早入了瘟疫最嚴重的蘇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