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兄妹的重逢,明顯拖慢了整個使團入城的節奏,以至於滿載使臣的幾輛馬車不得不在城外停住,靠騎馬跟隨在兩旁的隨從瞭解前方的情況。

“貴妃?就是蕭逸那個弱不禁風,怎麼治都治不好的妹妹?”

手中摺扇輕敲手心,迦樓羅略顯陰秀的臉上滿是訝異。

北夷畢竟是大燕的宿敵,就像大燕人極難深入巴哈爾草原一樣,北夷關於大燕的訊息也大都是他那位潛藏在大燕多年的王叔,費盡千辛萬苦送回去的。

然而隨著大燕國內局勢的動盪,王叔這幾年也略顯沉寂,傳回北夷的訊息也越來越少。

所以他竟不知蕭逸之妹,那個病秧子名聲在他們北夷都很響亮的小丫頭,如今竟成了一朝貴妃。

“嘖,區區一個傀儡皇帝罷了,丈夫都是傀儡,她蕭惜若一個妾又能如何呢?”

另一輛馬車上,王女烏珠正把玩著腰上的蟒鞭,一雙淺色明眸中滿是不屑。

為何?

因為蕭惜若這個名字她十多年前便已聽過。

鎮國公府的二小姐,北涼大境內最剔透最耀眼的明珠。

不錯,蕭惜若是北涼的明珠,而她則是草原的明珠。

她們同歲,有同樣驍勇善戰的父親,有一樣戰無不勝的哥哥。

當然,還有被北夷與北涼人暗中比較了多年的美貌。

在美貌上,烏珠自認自己從未輸給過蕭惜若,甚至因為蕭惜若是個一步三喘的病秧子,她還顯得更加明豔更加動人。

畢竟再好的美人,活不長不也是枯骨麼?

然而蕭惜若卻比她幸福多了。

因為比起將她當做籌碼的父汗,以及日日與她虛與委蛇的哥哥,蕭惜若得到的是蕭家父子全心全意的愛,以及放在心尖尖上的寵。

嗯,真是一朵隨時都可能枯萎的菟絲花呢~

沒錯,這就是她烏珠對蕭惜若所有的評價。

而今,烏珠覺得自己這個評價實在是太對了。

嫁給傀儡的明珠,早就淪為泥球了,更不要說這顆泥球還不是傀儡的正妻,而是一個空有孃家的妾。

身為正室嫡出的王女,她可太清楚天家妾室的卑微了。

想到這裡,烏珠上一秒還因為等待而不爽的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不過在看到坐在自己對面,一直低眸沉思的桑青時,她眼中的冷意又浮了上來。

“怎麼?六哥是不贊同我的話麼?還是說你身上那一半兒大燕血統告訴你,你不能隨便說你們貴妃的壞話啊?嗤,該死的細作。”

似乎是終於聽出了烏珠話中的不滿,那一身深藍服飾,右耳墜著一顆湛藍寶石的少年終於抬眸,一雙淺色貓眼裡滿是柔和。

“大燕有句俗語,不知七妹是否聽過。”

“什麼俗語?”

烏珠蹙眉,說實話,她最討厭桑青這副無論怎麼受委屈,都能笑出來的樣子。

“盼什麼沒什麼,怕什麼來什麼。”

“你什麼意思!”

草原女兒策馬揚鞭,大都不懂大燕人這文縐縐的一套。但儘管如此,桑青這話還是讓烏珠覺得很不舒服。

她本想揚鞭給桑青這個細作一點教訓,卻不料車隊忽然開始向前行駛,讓她不得不恢復成人前那副優雅明媚的王女模樣。

唯有桑青依舊捧著手中的古籍,臉上神情絲毫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