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說這樹大招風,人橫遭妒,昨晚那事兒雖荒唐,卻著實做到了哀家的心坎兒上。席陽,你倒是說說,你覺得此事是哪家所為啊?”

午後的壽康宮內,花太后斜倚在檀木香榻上,任由花素依替自己按揉著太陽穴。

這人一旦上了年紀啊,思慮也就不如以前周全了,這不,她都好些日子沒管後宮,尤其是蕭惜若的事兒了。

“回太后,奴才天生愚鈍,又沒讀過幾年書……這朝中之事晦澀,哪兒是奴才插得上話的啊……”

俯身跪在殿中,席陽此話說的謹慎卻也不畏縮。

他與海貴的爭強好勝不同,他一向是知道的就說,不知道的從不多嘴多舌。

“你倒是個謙虛的。也罷,此事哀家也還不知道呢。說說吧,蕭惜若與皇上近來如何了?哀家聽說他們同進同出的,可親密得很呢。”

垂眼望向席陽,花太后在簡單試探後終於切入了正題。

她好奇蕭惜若與封無晏的關係。

兩年多前,封無晏是她親自下令迎回宮中的。

期間花家對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甚至派人收集了他的喜好,從各個角度來籠絡他的心。

然而那小子眼瞎心盲,就似瞧不見花家這個依仗一般,從不肯聽他們擺佈。

軟的不接,硬的不躲。

讓他來個後宮就跟要他命似的。

花家怎麼他了?

花家不就是想要個皇嗣麼?

如今倒好,成天往長樂宮裡跑,昨兒個甚至比蕭惜若還先回去。

怎麼?愛上那病秧子了?

“回太后,貴妃娘娘和皇上……”

在花太后熱切的注視下,席陽欲言又止。而他這說話說一半兒的行為,得到的自然是嘉悅的呵斥。

於是他皺了皺眉,這才仔細道:

“據奴才觀察,皇上與貴妃娘娘應是表面親和,而非真如宮中傳的那般要好。畢竟皇上與娘娘從無親暱之舉,皇上近來留宿的也是長樂宮的偏殿,而非娘娘的寢殿。”

在花太后等人的凝望下,席陽把自己關於皇上的所見所聞交代了九分。

還有一分的親暱,則難以啟齒的說做了厭惡。

比如蕭惜若那次吐血暈倒,封無晏將她抱回寢殿的事兒,席陽只是稍稍加工,便成了皇上不得已而為之。

“奴才在宮裡這麼久,別的沒學會,但看眼色還是會的。那日皇上看貴妃娘娘的眼神裡,實在是厭惡多餘傾慕……”

“呵,傾慕?真是難為你替那小畜生找補了。”

花太后冷笑:“哀家就說,他這人冷心冷情,哪兒會對一個病秧子上心?這分明是知道自己鬧過了,花家容不得他了,所以才找上蕭惜若了。”

席陽垂眼不言,只當是礙於身份不敢隨意搭話。

而花太后這樣的聰明人,很快便自己補全了真相,眉眼間的笑也愈發濃郁。

於是席陽接到了他的下一個任務,挑撥封無晏與蕭惜若的關係。

更準確的說,是用封無晏的事兒來提醒封夜寒,讓封夜寒明白封無晏圖謀不軌,從而與蕭惜若爭論此事。

“哀家倒要看看,我們這蕭貴妃究竟是喜歡她那表哥多一點,還是那小畜生多一點。就是可惜了,無論她選誰,對她似乎都沒有什麼好處。”

畢竟誰都不是真心的。

也對,誰又會對一個隨時都可能撒手人寰的人上心呢?

席陽垂首領命,眼底一片森然。

娘娘說的不錯,花太后她打的果然是讓蕭家內亂的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