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諾的大腦突發地傳來一陣陣眩暈,他不得不停下自己的攻勢,彎下腰,雙手抱著腦袋試圖撫平這股感受。

“這像是要血液枯竭的預警嗎?”

諾自語著,呼吸逐漸艱難。

很快,眩暈感退去,但那股心悸卻還不斷地徘徊在諾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雖然諾突然停下不動,還做出了似乎很痛苦的動作,但僅剩的甲冑武士也不敢直接衝上前去,原本荒蕪的草地上滿是屍體,這些同伴死亡後留下的乾涸血液和漸漸發出腐臭的屍體味在時刻滋擾他們的神經。

這十餘甲冑武士抱起團來,他們之中剩餘最多的是拿著重弓的人,經過特製的弓箭帶有多種效果,毒素、燃燒等等,在尋常的戰場上是敵人最畏懼的大殺器,因為尋常甲冑的護甲難以抵擋這鋒利的箭矢,只是這一殺器在諾的鎏金軀殼上僅僅只能刺出一條痕跡,還不如近身搏鬥的刀槍。

經過一段時間的冷靜,諾感覺自己恢復了常態,他看了一眼處於不遠處的十餘甲冑武士,見他們沒有主動進攻的想法,便趁機感應了一下“不死鳥”內剩餘流金的儲備。

果然,在方才突發的狀況後,諾便猜想到這應該是由於自己高消耗的進攻方式造成了流金的迅速流失,否則在戰鬥還未結束前,自己應該會存有足夠的儲備。

然而源初甲冑的堅不可破的軀殼特性與祂來去自如的驅動,以及削鐵如泥的武器,讓諾在戰場上殺紅了眼,幾乎要喪失了理智,甚至自大到在戰場上開始胡思亂想,受了不應遭受的偷襲,哪怕並無大礙,但這正是對自己的一次警告。

“源初甲冑……流金……神的血液……”

諾快速理清了思緒,得出了自己的結論:“源初甲冑在流金儲備不足時會消耗源者的血液作為轉換蒸汽的能量源!”

“流金河……難道真的是起源時代眾神所留下的血液嗎?!”

這個無法理解的推論在諾的腦中一閃而過,諾只覺得有些瘋狂。

流金河貫穿了幾乎半個教皇國,若真是血液,又需要多少神靈的祭奠呢!

諾甩了甩腦袋,把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盡皆甩出頭腦,現在他需要解決的是面前剩餘的十餘人,他需要用最少的消耗來進行最快的屠戮。

諾的右手一轉,手中的迅刃隨之旋轉,鋥亮的刀面呈現在正面,似乎在與遠處若有若無的流金河交相輝映著,其上充滿了絢麗的橙黃光彩。

諾的腳步不斷變快了,他開始了最後的衝鋒。

火紅色的甲冑在這一刻放彷彿煥發出熾熱的火焰,熊熊燃燒著黑暗!

諾頂住了神經中樞傳來的又一陣陣眩暈,心臟的猛烈跳動像是被諾轉化成腎上腺素一樣,反而激起了他無窮的力量。

在甲冑的內部,無人可見的黑暗空間內,諾的手臂冒起了一根又一根青筋,他的雙手在顫抖,蒸汽死命地噴灑出,像乾冰一樣瞬然間爆發出一大股濃霧。

濃霧包裹住了巨大的火紅色甲冑,如同在進行著一場盛大的狂歡表演,用噴霧來進行著最後驚喜的呈現。

但對於那些甲冑武士而言,這不是驚喜,而是死亡的前兆!

一具甲冑毫無預兆地從蒸汽中衝出,狠厲的拳勁目標直指最前方的一人,機械護甲與肉身貼在一起一同被穿透,巨大的衝力講他的殘軀震飛,遺體最終留在了幾百米開外的沙地上,或許最終會被無人可知的食肉咀蟲順著擊穿的洞口分食。

原先站在他身旁的幾人看到那名甲冑武士在空中倒飛出去的慘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懼,如作鳥獸散四散而逃,甚至有一人較為脆弱的心理被這個場面最終碾碎,當面跪地,摘下了護盔,任由血肉的額頭重複地砸著變成了紫紅色的土地,最終自殺而亡。

“這就是戰場嗎……”

諾捂了捂頭,親眼看著那名甲冑武士的死亡,不禁心生嘔吐的感覺。

“但是我必須得做!”

諾捏緊了迅刃,憑著一口氣,“不死鳥”後背的加速驅動瘋狂運轉,迅速收割者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空曠的場地靜悄悄地,時不時傳來一聲慘烈的哀嚎,卻更凸顯得幽森恐怖,像是成了死域一般。

……

最後一名甲冑武士倒在了諾的身前,此諾所在的位置已經遠離了最初的主戰場了,更靠近於自己的莊園。

諾的軀體在外人眼中已經在不斷顫抖搖晃,他眼中的世界也開始重疊壓縮,而後又驟然間放大,意識模糊著,冷汗浸透了他的全身。

黑色曼陀羅在諾身前的不遠處,這是這一小片荒地上的唯一一株植物,它的存在彷彿汙染了這片土地,侵佔了其他植物的生存。

這株黑色曼陀羅宛若一條毒舌吐信一般,在冥冥之中釋放著死亡的恐懼感。

諾感到自己無比的疲憊,他將手中的迅刃向土地中插入,單膝跪地,以支撐著自己的上身軀體。

迅刃半個刀身沒入了硬實的土地下,這還是諾虛軟無力的手未多加施力,否則怕是整把刀都要將這大地貫穿。

保持著這個姿勢約莫維持了十數分鐘,諾再一次感覺自己好了過來,血液的流淌迴歸了正常,但虛弱無力的感覺卻不像上次一樣消失,已經無法消除了。

都是突然間的恢復,這一次卻是強硬撐著不斷積累下來的持續侵蝕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