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夜來得尤其的早,牛車緊趕慢趕總算是在申時末,急巴巴地進入九渠村的地界。

本該在半個時辰前能夠回到村裡,可惜千算萬算,遺漏了辛苦拉車的老牛。

半途中,大抵是沒吃飽草糧,在三人措不及防的時候,老牛落腳歇菜。

哞哞…哞哞…叫喚個不停歇,疲憊地歪著牛頭,拱著朱二叔的胳膊。

不愧是朱二叔養著那麼些年,一人一牛間默契無聲的流竄。

朱二叔明確老牛的狀況後,無奈地嘆息一聲,回頭和倆人說:“怪我…出門前沒喂夠,它是沒勁趕路了。”

事已至此,他們總不能揪著這事沒完沒了,有這功夫倒不如早點拉牛去吃草。何況,人朱二叔好相處得很,若不是他,這會兒他們指不定在哪裡苦惱呢。

話說回這頭來。

牛車初步到一半的時候,前面有一陣唧唧喳喳的議論聲傳入耳裡。

朱二叔唸叨一句,“都這個時辰了,村裡怎的還這麼熱鬧?”

褚淵對此一臉漠然,他一向是對不在意的事物不感興趣。

瞟見貼著他坐的徐琬坐不住,挪來挪去地樣子,一對瑩亮的星眸恨不得飛到前面去看熱鬧,褚淵好笑地握住她的細腕,將她按置坐好才得以安心。

“不急著一時半刻。”

眼下老牛吃飽,那股蠻勁使得遊刃有餘,牛車噗嘟噗嘟地向前快速地行駛。

眨眼的功夫,便能瞧見不遠處圍城裡三層外三層的壯觀景象。

徐琬遙望了一眼,只覺得有古怪。

她喃喃道:“幸好趕得及時,要不然該錯過一個看熱鬧的機會……”

都是年輕人,哪個能不好當吃瓜群眾呢?

徐琬心神一頓,斜眸定格在雲淡風輕的男子臉上,心道:這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說起來,從前徐琬和袁楮每回約飯,時而周圍也有不大不小的動靜,每回徐琬總是看得入迷。然而,等她回神時,坐在對面的人穩定如山,專心埋頭斯文地嚼著盤裡的美食。

每每遇到那時刻的時候,徐琬心裡不自覺地會浮現一陣古怪的滋味。

貌似她的吃貨人設應道禮讓給這位吃貨大神……

徐琬猛地甩動腦袋,將一頭烏黑濃密的青絲甩起舞動,偶爾有兩縷髮絲劃過褚淵硬朗的側臉,她卻並未注意到。

因為,此時牛車已經停在人群外,又多了三道目光投向院裡。

這會兒,充滿神秘的朦朦朧朧的議論聲,可聽清每一個字眼。

徐琬頓時豎起耳朵,心無雜念地聽著。

“你說徐家人趕來,會答應娶褚老二的閨女嗎?”

說話人慾言又止的樣子,令旁邊人不用問也立刻意會她的意思。

娶媳婦當娶賢。

但他們鄉下人給自己兒孫娶媳婦時,還要看對方的爹孃。要是蠻狠不講道理的人家,疼閨女的一般不會答應。

“誰知道呢……”

“只要他們能解決,不牽扯到咱村子的名聲,咱是沒意見。”

說話人聽得直點頭,在場的哪個不是這麼想的。若不是想好儘早知道褚老二家和徐家會怎麼處理這事,看著天黑不溜秋的,他們早都回家去了。

聽了片刻後,從隻言片語中,徐琬想到大概發生何事。

起初她是一臉的詫異,心中腹誹道:沒想到那日瞧出異樣,還真讓她猜對了!好一個徐崢,萬幸當初原主沒有輕信他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