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算再繞繞路去找一下李青蓮的老友,沈虞生也不是覺得不可以,可是現在人沒了,沈虞生總不能下去找人吧,難不成接下來的日子就只能自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李青蓮晃晃手,“你先別急,我話還沒說完呢,雖然我那老友不在了,不過他宗門傳承還在,你可以去那裡碰碰運氣,而且剛好,差不多也是該歸還結髮受長生的日子了,小沈你正好替我走一趟,幫我省點喝酒的日子。”

沈虞生眼神幽怨道:“先生,下次我們說話,能不能一次說完,這樣大喘氣式講話,要是我心臟不好,我今晚就要陪你的老友去了。”

李青蓮哈哈笑道:“那正好,你就不用麻煩了。”

沈虞生無語,李青蓮則從身上找出結髮受長生原本扔給了沈虞生,沈虞生接住原本,看也沒看放到一邊,轉而不爽道:“先生,你好歹得告訴我,你那老友宗門在哪吧?”

李青蓮一拍腦袋,“你看我這腦子,喝酒喝壞了,我那老友活著的時候是那青城教的太上長老,青城教就在中原郡內的青城山上,離新鄭也不遠。”

嗯?青城教?沈虞生突然想到了新秀榜上那個青城教掌門玄真,當日他就對青城教與玄真感到好奇,沒想到他與兩者之間還真存在緣分,自己所修結髮受長生,居然是青城教的功法。

不過沈虞生突然想到一件事,問李青蓮道:“先生,你那老友是武道什麼境界。”

“比一品強點。”李青蓮好像有點嫌棄自己老友的武道境界。

沈虞生一愣,比一品強,那豈不是至少是清明劍尊那個級別的人物?可是這樣的人物又是怎麼死的?

但是問的太直白好像有點不禮貌,沈虞生憋得難受,倒是一旁光顧著吃飯的朔玥抬起頭問道:“那老道怎麼死的?”

李青蓮對著沈虞生仰仰下巴,又點點自己面前的空酒杯,沈虞生懂事的爬起身來到李青蓮身邊,拿起一個牛角壺將李青蓮酒杯滿上,李青蓮悠哉遊哉的端起酒杯飲下一口,沈虞生就坐在一旁豎著耳朵準備聽。

放下酒杯,杯中桃花釀已經見底,李青蓮閉起眼睛,好像是在回味酒,又好像是在回憶事,過了會才緩緩睜眼道:“那老傢伙,呵,自己求死,當年匈奴叩關,大宣援軍輜重供應不上,是他帶著青城教德、通兩代數百人,道袍長劍奔赴鎮北關,數百人面對匈奴百萬大軍,撐了一月有餘,為破奴州百姓南下逃難爭取了時間,不然就算如今收復了破奴州,怕也只剩下白骨露野的慘象了。”

沈虞生皺著眉頭,先給李青蓮滿上酒,隨後問道:“為什麼從未聽說過此事,就連江湖上也沒有傳聞?”

李青蓮冷笑道:“一方不屑於說,一方不願意說。”

沈虞生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李青蓮又是小半杯酒喝下,神色憂傷道:“倒是可惜了我那老友宗門數百人,屍骨無存也就罷了,到最後連個名字都沒留下,我前半輩子一直不怎麼看得起我那個老友,傻傻愣愣,迂腐沉悶,比起當道士,更適合去做個和尚,但是他那日在鎮北關外慷慨赴死,倒是讓我嫉妒得很,人一生,能有幾次這般大風流?”

沈虞生突然想到了一句話,“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不知為何,沈虞生突然有些想喝酒了。

“好一個俠之大者,小傢伙,替我給小沈兄弟斟一杯酒。”李青蓮大笑道。

沈虞生忙不停的搖手道:“玥姐你坐著吃飯就好。”

朔玥站起身,冷冰冰道:“先說好,你的酒,我不倒。”

言畢,朔玥還真走到沈虞生身邊,幫沈虞生斟了滿滿一杯酒,不過手法生疏,散落到桌上不上,沈虞生是受寵若驚,李青蓮則不在意朔玥態度,自顧自滿上,笑道:“走一個?”

沈虞生雙手持杯,與李青蓮虛碰一下,然後抿了一小嘴,是一股甘甜與辛辣混合的古怪味道,入喉之中,酒液化作兩股熱氣,一股直入胃中,另一股直衝天靈蓋,沈虞生大呼受不了,拿過被朔玥搶去的筷子,吃下兩口菜壓壓口中酒氣。

李青蓮看著沈虞生的糗樣,好像看到了當年第一次喝酒的自己,發笑道:“小沈,喝酒可不是這麼喝的,前三口酒,講究三大口,能一嘴喝下多少,就喝多少,三口以後,就可以細細品酒,這樣才能嚐出酒的滋味。”

沈虞生將信將疑,端起酒杯飲下一大口,依舊承受不了酒的味道,又吃下幾口菜壓一壓,就這樣一口酒幾口菜,沈虞生終於喝下了李青蓮所說的三大口,只是人也有了醉意。

“先生,我怎麼感覺好像被你騙了?”沈虞生晃著有些暈乎乎的腦袋,打了個酒嗝道。

李青蓮現在正處於酒桌老手逗弄酒桌菜鳥的快樂之中,哪能輕易放過沈虞生,他蠱惑道:“小沈啊,我怎麼會騙你,不信現在讓小傢伙再給你倒一杯酒,你嚐嚐看酒是不是變好喝了。”

朔玥也是個看熱鬧不怕事大的主,她好像察覺到了給沈虞生倒酒的樂趣,李青蓮剛說完,沈虞生還沒同意,朔玥就把酒滿上了,沈虞生也晃盪著端起酒杯,沒有像李青蓮所說少飲細品,而是一飲而盡以後,擲杯道:“大宣積弊已久啊。”

朔玥默默撿起杯子。

李青蓮微微頷首,問道:“小沈,你覺得為什麼大宣明明擁有數倍於匈奴的土地和人口,但大宣對匈奴,屢戰屢敗,竟是難以抵擋匈奴的侵略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