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末瞧著也是無語,抬手扣了扣桌子,面無表情的道:“不想去村塾?”

顧平安哪敢說實話,端正態度,咧嘴擠出一抹笑來,“娘說笑了。”

蘇末“呵呵”冷笑一聲。

顧平安只感覺後背發涼,也不再開口, 頭也不回的出了廳房。

傘就放在廳房的門外靠著,顧欽寒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好,端著進了廚房。

蘇末也起身,外面雨漸漸大了,山間起了霧,遙遙望去, 煙雨濛濛。

她站在廳房外的屋簷下,風向好, 雨並不會落到臉上去, 她就這麼站著,看著兩個孩子撐傘離去。

等那點青色漸漸融入遠處的林子中,蘇末才收回目光,轉身進了裡屋。

顧杏年還沒醒,蘇末也由著她,到底還是小姑娘,多睡會不礙事。

外頭風向漸漸變了,雨勢見長,噼裡啪啦的打在窗戶上,蘇末只覺得那層窗戶紙怕是要撐不住了。

風也是調皮,見縫就鑽, 屋內涼嗖嗖的,蘇末躺著無趣,起身去旁邊的衣櫃裡頭翻箱倒櫃一番, 尋出布匹和針線籃子來。

布是之前方月還在的時候,蘇末從她那裡買的,面料柔軟, 拿回家後便用著給孩子和自個做了幾身裡衣。

這料子穿著還挺舒服,蘇末便又去買了匹,本是想著孩子長個快,等之前的穿不得了,也好重新給一家子再做幾身。

而之前給顧欽寒做衣裳,做的都是外衣,他的裡衣還是之前那身,除此之外,便是給他尋了身顧大郎沒來的及穿過的裡衣。

她說是尋別人家買的,是沒穿過的,顧欽寒信她,自然是收下的。

而蘇末也忘記家裡還有這樣式的布了。

但今個兒找紙傘,意外看到這匹布,仔細想想,倒是有些過意不去。

畢竟顧欽寒也算是把家裡事都包攬了,她還讓他撿別人的衣裳穿…雖然是顧大郎沒來得及穿過的,但到底也是死人的衣裳…

左右閒著也是閒著,且做裡衣不似外衣那般複雜, 也不用繡什麼花樣上去。

蘇末撇開思緒, 用剪子裁出一大塊布,然後用專用的尺子和粉筆上面描線,這可是馬虎不得,描錯尺寸,衣裳做出來也穿不得。

描好尺寸,然後再仔細裁出來,在用針線拼接,因為是裡衣,針線活馬虎也沒多大關係。

再者做衣裳誰又是天生就會的,不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過來當師傅。

不說那些家中富裕的,只說這落山村的女子,有七八歲的時候,家裡娘或者奶奶便會讓她們就學著做襪子、鞋墊來練手,等手藝好些了,則學著做裡衣,等裡衣能做好了,就可以開始做外衣。

也有實在沒有天賦的,簡單些的襪子能做好,但這裡衣吧,那拼接處的線亂七八糟的先不說,兩邊衣袖還是會有點點長短之分。

只是這重要嗎?

不重要,對於他們而言,實惠、能穿就行了,一年到頭就掙那些銀錢,這買成衣和買布自個做衣裳,他們自當是選擇更划算的後者。

他們不講究,穿的衣裳都是用粗麻布做的。

雖說粗麻布穿著不舒服,也不保暖,但勝在它不值錢吶,一起去買的多些,還能有的便宜。

且人也不是蠢的,粗麻布是不保暖,但可以把衣裳做成兩層式的,往裡面塞木棉絮、蘆葦、柳絮,再不濟,就塞麻繩頭進去,多塞些,也能厚實不少,穿著自然也要暖和些。

當然,那是以前的風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