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從離開方府便一直惴惴不安,這從宣平侯府出來後更甚,尤其是街上人來人往,擁擠的令人煩躁。

管事一邊喊著“讓讓”,一邊用手為自己開路,忽的,他聽見路人的對話,腳步頓住。

“聽說了嘛,居然有人敢在鎮巡司前刺殺朝廷命官,這可真是不把黑甲衛放在眼裡…”

“噓,我這有小道訊息…今個不是顧府報官,說是有刺客刺殺府中女眷嘛,據說那幕後主使便是死在鎮巡司門的那個官員呢。”

“真的假的?”

又有人湊了過去。

“那能有假,告訴我這訊息的可是我堂兄的小舅子的叔父的鄰居的遠方親戚,人老孃在鎮巡司裡頭做廚娘,聽得有鼻子有眼的…不過我可跟你說,你們別往外傳哈。”

“放心放心,咱這嘴嚴實的很,就是若這訊息屬實,那鎮巡司門前的刺殺一事,會不會是黑甲衛自導自演…嗚…”

畢竟前腳那個官員安排人刺殺黑甲衛統領府中的女眷,後腳,官員就在鎮巡司門前被刺殺身亡。

這裡面要是沒有陰謀,誰信吶!

只是這話一出口,有人便急忙捂住那張嘴。

“這麼敢說,你不要命了?”

這黑甲衛是什麼樣的存在心裡沒點數嘛?有些事,心裡揣測可以,說出來,那簡直是嫌自個活夠了。

那個捂嘴的人也反應過來,臉色發白。

那幾個路人邊說邊走,隨著他們消失在人潮之中,聲音也漸漸弱了下去。

管事卻愣在原地,雙目無神,嘴唇哆嗦。

“不…不可能的…那一定不是老爺…老爺說了,他在府中等我回去的…”

他喃喃自語,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幾句話,彷彿這樣就能證明自己剛才所聽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只是當他踉踉蹌蹌地回到方府門前的街道時,看著把方府包圍的黑甲衛,還有府門前,那輛京兆府的馬車…

管事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直接癱坐在地。

不…這不可能是真的…

他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往方府大門跑去,只是沒走幾步,就被人給攔下,捂著嘴,往一旁的巷子裡拖去。

有人瞧見了,但沒敢上前。

拽著管事走的兩個男子是宣平侯特地安排過來的府丁,會些拳腳功夫,渾身的腱子肉鼓鼓的,連衣裳都遮擋不住。

對著旁邊的人瞪一眼,就見不少人紛紛鬥垂下頭。

也有不懼怕的,只是才走兩步,就被人拉住,“別去,被抓住的那個是方府的管事…”

今個兒兩樁刺殺的事,在京城裡鬧得沸沸揚揚的,他們就是尋常百姓,可淌不得這渾水。

被攔下的人聽罷,心裡那股子勁頓時散了,整個人心有餘悸地後退了退,並對拉住他的人投去感謝的目光,

“多謝這位老兄提醒。”

巷子裡。

管事掙扎著,卻毫無作用,直到被拉拽到巷子裡的死衚衕,捂住他嘴的手才拿開。

他當即道:“你們是誰?快放開我…”

如他所願。

兩個府丁鬆開了管事,但一人站一邊,把管事堵在牆角。

管事不認得兩人,還以為是自家老爺的對家派來的人,他面露惶恐,後背緊緊貼著牆面,心裡飛快琢磨著該如何應對。

忽的,兩人身後突兀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讓你們兩把人請來,就是這樣請的?”

兩個府丁身子一僵,凶神惡煞的臉上露出些許侷促之色,而後撓撓頭,讓出一條道來。

管事趁機看去,只見來人正是前不久還在宣平侯府見過的,跟在宣平侯身邊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