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那些管事抵達京城後,木四並沒有直接帶著他們去顧府,而是尋了個客棧,將他們安頓下來。

蘇家的管事都姓蘇,年歲不長,最小的不過三十有二,年長的,也才三十有九。

若細究,他們也是蘇家的奴才,只是不同於蘇全孝父子,他們籤的是活契。

雖擬定的時間足足六十年,可只要他們想離開,大可拿銀錢跟主家贖身。

而在主家生死不明,又後繼無人的情況下,他們更是可以直接拿著契書去官府,在官府的見證下自贖自身的。

但他們都沒有這麼做。

亂世時,戰火紛飛,蘇致遠遣散活契的奴僕,關閉鋪子,安守於關遠城中。

直到大雍朝成立,他重新招兵買馬,將鋪子開張。

而他們……

在元雍六年前,他們還是被家人嫌棄、拋棄,從而流浪街頭,日日夜夜都吃不飽穿不暖的孤兒。

而元雍六年後,蘇致遠建立義善堂。

從此他們吃穿不愁,還能讀書識字,後有幸被蘇致遠挑選到身邊,跟著學習經商之道。

他們抓住了這個機會,潛心學習,在不到十年的時間裡,就成了蘇家鋪子的管事。

蘇致遠在他們心裡,就如同再生父母,他們可不是蘇全孝那種忘恩負義的小人。

木四安頓好他們,又把那幾個賬房先生送去顧府,同顧管事聊了幾句,便匆匆回皇宮面聖去了。

蘇家三個管事閒不住,洗漱休整一番,便出了門。

他們既然打算把蘇家產業發展到京城來,自然不能打沒有準備的仗。

方仕剛從某處府邸出來,上了軟轎後,便讓人抬著去方月的鋪子裡。

京城繁華,足足三十丈的街道上車水馬車,行人熙攘。

這也使得轎伕不得不放慢腳步,軟轎緩緩挪動,方仕顯然也習慣了,拿著書仔細看著,打發時間。

忽的,轎子旁傳來的男子的交談聲,聲音很耳熟,方仕眉頭微皺,當即放下書,掀開側面的轎簾往外看去。

人太多了,這會看去,全是背影,他離開關遠城多年,若是看見正臉,還能認出人來,這依靠背影…

方仕放下簾子,揉了揉眉心。

應該不是他們。

自從他得知蘇末被召見入京後,他便給安插在蘇全孝身邊的探子遞了話,所有異動,探子自會飛鴿傳書於他。

而他並未收到探子的書信,說明關遠城一切如故,而有蘇全孝在,他們是不會離開關遠城的,更不可能會來京城。

想到這,方仕總算察覺到了不對勁。

當初蘇末抵達京城並未遮掩,並且景雍帝還特許其坐馬車進宮,引得京中各個世家勳貴不敢小覷。

可若按照常理,蘇末面聖後,景雍帝該是先論功行賞,在安排其入職農司局,為大雍朝效力。

可自蘇末入宮後,卻是突然沒了音訊,就好像她並未抵達京城一樣…

這不應該。

他被景雍帝忽立太子一事打的措手不及,竟是連這麼明顯的異常都給忽略了!

方仕心下懊惱,方月那邊也沒心思去了,他得回去,同那人好生商量一番。

方仕當即喊住轎伕,“停下,原路返回!”

方仕此人能考中狀元,自然是不可小覷,心裡仔細思索一番,當即便想到九月初,顧欽寒親自護送一輛馬車入府,數日後,又離京前往晉州…

邊城離關遠城可不遠。

只怕蘇全孝那邊的探子不是因為沒有異動而沒有飛鴿傳書,而是沒辦法給他飛鴿傳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