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杏年睜開眼的第一句話便是孃親。

只是張望許久,也不見人來,小嘴一撅,晶瑩剔透的淚珠已經掛在眼簾。

顧錦年一直守在床前,聽見她的哭聲,抿唇望了眼從窗戶照進來的陽光。

光那麼溫暖,卻灑不到他身上。

顧錦年垂眸,壓住內心的薄涼,抬手抱住顧杏年,安撫道:

“小妹乖,孃親馬上就回來了,別哭。”

小姑娘沒那麼好哄,她捂住耳朵,眼尾泛紅,哭聲聽著大了不少。

“孃親…嗚嗚…我要孃親…”

顧錦年有些束手無策。

而睡夢中的顧平安在顧杏年哭聲響起的那一瞬間,整個人條件反射似的睜開眼,鞋子都來不及穿好就往外跑。

“杏年別哭,哥哥來了!”

他狼狽的跑進臥房,頭髮凌亂,因為昨個大半夜才回來,沒有睡飽的緣故,眼底有些烏黑,眼睛裡充滿了對顧杏年的擔憂。

尚在哭泣的顧杏年瞧見後,有些沒反應過來,怔怔的瞧著,還打了個嗝,鼻子還不爭氣的冒了個泡。

回過神來的小姑娘這會也顧不得找孃親了,羞得急忙用被子捂住臉,哭的更加大聲。

顧平安撓撓頭,不解的看向顧錦年,小聲問道:“怎麼了這是?”

顧錦年看了眼被子鼓起的小包,又看了眼茫然的顧平安,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沒什麼。”

顧平安還困著呢,聽見顧錦年這麼說,也沒多想,至於屋裡沒瞧見蘇末這事。

她不在肯定是不在的原因,孃親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太擔心。

“那我回屋睡覺去了,你也好睡會,待會還得去村塾呢,在村塾裡睡著,會被謝夫子打手背的,可疼了!”

顧平安迷迷糊糊的,也沒注意如今是什麼時辰,他耷拉著眼,說完話就往自個房間走回去。

顧錦年透過窗戶,瞧著他進屋關門,無奈的搖搖頭。

回想被那個女人帶走後聽到的訊息,那麼多條人命,這幾日,村塾估計是不用去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

顧錦年微微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緒,他低喃著,聲音小的只有自己才能聽見。

“求你,別騙我…”

明明不過短短几個時辰,卻讓人有種度日如年的感受,床上的顧杏年哭累又睡著,四下靜謐無聲。

顧錦年坐在床邊,看著鳥兒落下窗邊又展翅離去,自己也一點一點墜入深淵。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過那短短几個時辰的,只知道在蘇末推開院門,迎著光走進來的時候,眼底有些發熱,整個人如同枯木逢春,再次活了過來。

只是…

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是誰?

顧錦年握緊了拳頭,眸光掃過男人的面容,心裡莫名的生出幾分厭惡。

而顧欽寒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抬眸,便與顧錦年的視線對上。

兩人相互對視,顧錦年最先敗下陣來,他抿唇,看著男人臉上挑釁的笑容一閃即逝,眸中神色略顯陰鷙。

雖然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但他十分確定,他們,都是同一類人。

顧欽寒其實已經略有猜測,這個跟自己對視的小孩,許就是自個的便宜外甥。

他雖然失憶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但在瞧見這個便宜外甥的第一眼,他就有種莫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