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鄭妍打的是什麼主意,可她跟周成凌先是在百玉閣不歡而散,再是在宮中,藉著蘇青的手將他教訓一頓,以周成凌的小心眼,必然把他恨得牙癢癢。

鄭妍將周成凌叫來,便是十歲頑童,不用猜也能看出她沒安好心。

或許在她看來,對付自己這樣一個臣女,連掩飾自己的算計都不需要吧。

哪怕自己在因刺繡而無比風光,在她眼裡也依然不值一提。

“青玉,我知道你跟忠勇伯世子有些誤會,但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們好歹曾是未婚夫妻,今日有我在,替你們將誤會解開,你們日後也好照常往來。”

宋青玉面無表情,連一個多的眼神都為施捨:“小女與郡主似乎不太熟,還請郡主喚我一聲宋大姑娘。”

鄭妍神情一僵,宋青玉話語間直說跟她不熟,實則在怪她多管閒事。

她把臉一板,怒火瞬間漲到胸口,卻硬生生地壓了下去,皮笑肉不笑道:“都是同窗,何必如此生疏。”

周成凌和周寶兒被她二人之間的氣氛唬得不敢開口,周成安卻反應極快。

“正是,宋大小姐和我哥哥雖然退親,可宋府和忠勇伯府的關係還是一如既往的親近,往日我大哥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我周成安在此替他向宋大小姐賠罪了。”

說罷他走到宋青玉面前,做了一個長揖,起身時,自以為風度翩翩地眨了眨眼。

他在府上聽周振威分析宋家這門親事的重要性,早就不甘這樣一門親事落在周成凌頭上,恨不能將他取而代之,卻一直沒找到機會。

宋青玉先是在宮中刺繡不出,繼而太后壽宴,他這個庶子沒有資格參加,只能眼睜睜看著周成凌入宮,還擔心宮宴上他們兩人重拾舊情,那周成凌勢必會死灰復燃。

沒想到他的好大哥這般無能,不但沒翻身,還徹底被父親厭棄。

如今周成安對這麼親事更加勢在必得,尤其是今日見到宋青玉人如其名,貌美如瑩玉暈光,幾乎是一瞬,就吸引了他全部心神。

宋青玉被噁心得呼吸一窒,面無表情地將臉偏到一旁。

周成凌面色鐵青地呆立一旁,一聲不吭,對周成安這般明目張膽踩在他頭上賣好的行為不敢有一絲怨懟。

他起初還對宋青玉抱有幻想,可她先後攀上了九皇子和太子,在宮中又被她那樣教訓一次,他什麼旖旎心思都沒了。

甚至巴不得周成安貼上去,他若惹怒了宋青玉,倒黴後,忠勇伯府再也無人與他相爭。

鄭妍看著他們兄妹二人如出一轍的軟蛋模樣,無趣地撇了撇嘴,將目光投到那看起來開朗許多的周成安身上。

“宋青玉,周公子對你如此有禮,你卻這般冷淡,不覺太過失禮了嗎?”

宋青玉冷冷地瞥她一眼,潛藏心底的噁心與隱怒終於忍不住,看向鄭妍,黑黑的瞳孔如井底深潭,上下將她掃視一圈,看得鄭妍心底直發毛。

“你看本郡主作甚?”

宋青玉淡淡道:“我看郡主今日打扮雖然富貴,但還少了幾樣東西。”

鄭妍面色一變,撫了撫頭上的首飾,迫不及待道:“少了什麼?”

“郡主不是要改行做媒婆嗎?今日的行頭,正少了媒婆那穿紅著綠的裝扮,不如一會去城東,那邊有條媒婆聚集的巷子,郡主可以借鑑一二。”

她這話說得既刻薄,又好笑,可偌大的包間,除了宋青玉臉上淡淡的笑意,旁人皆是如被卡住脖頸一般,大氣也不敢出。

鄭妍身邊的丫鬟愣神片刻,反應過來後,才勃然大怒。

卻因鄭妍只是鐵青著臉,沒有動怒,而未曾上前動手,只是腳步一轉,將門口堵住,身體繃直蓄勢待發,只等鄭妍一聲令下。

周成安冷汗直流,周寶兒和周成凌,卻強行壓抑著心中的快意,恨不得鄭妍將宋青玉狠狠教訓、羞辱一番。

然而,鄭妍終究讓她們失望了,只見她面色濃黑如墨,雙眉緊蹙,胸口上下重重起伏,卻一直未開口,要處置宋青玉。

就在她的丫鬟都摸不著頭腦之時,她終於開口,只是好像強行咬著牙齒,那字都是一個字一個字格外吃力地往外蹦。

“宋大小姐真會玩笑。”

室內氣氛更加僵持,彷彿空氣都被抽乾,讓人有點喘不上氣來。

宋青玉卻半點不為所動,甚至淡淡放鬆了身子。鄭妍吐出那句話之後,她便知道鄭妍心裡多有忌憚。

想來她如今風頭正盛,鄭妍敢光明正大羞辱忠勇伯府的庶女,卻不敢直接對她動手。

她衝鄭妍點了點頭,面色冷淡,卻讓鄭妍怒火一層一層往上疊。

“郡主若無做媒的打算,青玉就不在此打擾郡主與忠勇伯府公子相聚了,畢竟如郡主所說,宋府和忠勇伯府曾經退親,青玉也該避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