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伕被這充滿威儀的話語嚇得徹底慌了,他心知今日如果不把自己摘乾淨,別說自己的姓名,就是一家老小都會被安王妃給處置了,當下心一狠。

“奴才方才說的都是真話!這女人約我來後,背對著我,天色黑了屋裡又暗我並未看清她長什麼樣,只知道她穿了紅色的衣服,帶然後用她頭上的髮簪刺傷了我,娘娘不信就看看這髮簪是不是她的!”

宋元珠聞言得意地盯著宋青玉,虧她百密一疏為了脫身留下了這等證據,那髮簪大家只要一看就知道今日她宋青玉果然在此私會這低賤的馬伕,不出一日,她就會身敗名裂成為京城有名的蕩婦,再也不是尚書府的嫡長女,這嫡長女的名頭就該是她宋元珠的!

宋青玉卻沒有她想的慌張,眼見府醫將簪子取下令人擦淨遞上前來,她甚至微微露出一個笑容。

安王妃著人將燈光提至近前,細細打量著,宋元珠和周寶兒皆興奮地注視著眼前這一幕,彷彿宋青玉已經被壓著定了罪,被壓著跪在地上遭她們的侮辱和耳光。

安王妃片刻後忽然震驚地抬頭看過來,狠聲道:“來人,將宋元珠給我押下!”

宋元珠瞬間大驚失色,這是怎麼了,還不等她辯解,便已經被王府發小廝扭住了胳膊拖到王妃面前。

王映雪施施然看了半天戲,此刻才急了起來。

“王妃,傷人的分明是宋青玉,與我珠兒有何干,王妃是不是抓錯人了!”

安王妃冷冷地將簪子抓住擲到王映雪腳下,聲音彷彿淬了毒,“這馬伕說傷他的女子身著紅衣,現場只有宋元珠符合,這傷人的兇器上頭明明白白地刻著珠字,人證物證俱全,還想抵賴?”

怎麼會?

眾人低頭看去,果然那簪子的內側清清楚楚地刻著一個【珠】字,宋青玉微微一笑,數年前她生辰時,宋元珠隨手將她過時的首飾送給了她作為生辰禮物,她一直將此物視為姐妹情誼的見證,一直悉心收藏,可笑的是,連這首飾本來的主人都早已忘了這麼一根樸素得不起眼的髮簪了。

前世她直到死去那日還帶著這根銀簪,今生就用它,來送她的好妹妹一程吧!

宋元珠此刻終於體會到方才宋青玉百口莫辯的心情,慌張大喊著冤枉,“這簪子我早就送給宋青玉了,是她,是她用這簪子傷人!白薇明明跟我說她親眼看見馬伕進來的時候宋青玉躺在床上,分明是她被人凌辱後傷人的!”

情急之下她竟將事情的前後和盤托出,好一個心狠手辣的妹妹,竟然買通下人姦汙親姐,真是畜生不如!

安王妃聽罷更是怒不可遏,本以為只是私通,沒想到宋元珠竟敢在她辦宴席的時候用這種骯髒手段陷害旁人,若讓她成事,日後大家只會說安王府御下不嚴,府裡的馬伕都敢跟赴宴的小姐苟合,是個藏汙納垢之地,她哪還有名聲可言,此刻恨不得將宋元珠掐死!

宋青玉聞言卻露出一副十足傷心的面容來。

“原來在這跟馬伕私會,又惱怒傷人的原來是元珠妹妹,難怪方才你指責我的時候說得面面俱到彷彿親眼所見……也是,從小到大你做下錯事後讓我頂罪也不是一次兩次,是我太過縱容你,縱得你連在安王府也不知收斂,竟然犯下此等大錯!”

說罷傷心地落下淚來。

又提起裙襬在王映雪前跪下認錯道:“母親,此事並非妹妹的錯,是我太過驕縱,慣得她不知天高地厚,還請母親原諒妹妹,要罰就罰我吧!”

王映雪和宋元珠被她這番顛倒黑白的話氣得仰倒,指著她全身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宋元珠此刻膽寒到極致,奮力掙扎著大喊道:“你休得胡言亂語紅口白牙地汙衊人!此事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分明全都是你做的!”

姐妹兩個,一人秀美絕倫雙目含淚,無比痛心自己的妹妹怎會做下這等錯事,一人面目猙獰歇斯底里地大喊,將罪責往姐姐頭上推。不用應天府來判,圍觀的眾人心中也已經有了成算,暗暗感嘆王映雪果然是後孃,宋青玉在府中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她們母女兩個顯然是將宋青玉蹂躪慣了,因此在安王府也不知收斂,什麼髒事都敢往她頭上栽。

安王妃此時看向宋青玉的目光也是十足的憐憫,走上前來將她扶起身,“今日之事也是我管教不嚴,竟讓這下人隨意攀誣構陷於你,好在你性子機警,自證了清白,否則我豈不是要錯怪於你。”

宋青玉抬起頭,擠出兩行清淚,濡慕地看向安王妃,“多謝王妃娘娘還我清白,否則我真不如死去算了。”

安王妃憐惜地捏著她的手,將頭上的絲翠點睛掐絲髮簪取下,別在宋青玉的一頭烏髮間,“年紀輕輕的女子,怎得打扮得這般素淨,今日有我在,自然會為你做主,不叫你受那冤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