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爬床(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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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北朝開國以來最年輕的太后,現在正被皇帝這個小狗逼摟在懷裡。
“陛下,該上朝了。”我望向殿外初現的日光。
元明呼嚕了一聲,將我摟得更緊了些。
“陛下,內侍們要來了。前幾日符相上奏諸侯擴兵一事,今日怕是有了些許眉目。陛下不可懶政,不可遲到。”
元明漸漸甦醒,他支起半邊身子,長髮垂落,掃過我的眼角。
我偏過頭去不看他,他卻低下頭來在我頸間又假寐了一會兒。
“母妃垂簾聽政嗎?”他聲音有些啞。
我冷笑:“陛下不是同朝臣們說哀家病了嗎?哀家還上什麼朝?”
元明看我神色不霽,又垂下頭來在我身上蹭了蹭,撒嬌道:“母妃別生氣,兒臣也是為您好。那幾個男人心術不正,長得也歪瓜裂棗,實在是配不上母妃。而且他們也不知道心疼您,兒臣都對外說了您身體不適,他們還一個勁兒往您這兒湊。那樣的男人要不得……”
我推開他,笑道:“好啊,那你給我去找,什麼樣的男人是值得?你去找啊。”
元明的臉色瞬間沉下來,他冷然開口:“母妃是故意的嗎?”
對啊,我就是故意的,你看看你自己現在在做什麼!
我剛想發話,被他搶先一步:“母妃,父皇駕崩不過半年,您就如此心急另尋新歡,是想學秦宣太后嗎?”
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惡人先告狀!
我嗤笑:“是啊,你父皇故去不過半年,你看看你在做什麼?”
元明沒說話,只是垂下眼睫不看我,半晌才緩緩抬頭,凝視著我說道:“母妃還記得您曾經和我說過的話嗎?當年您和舅舅在後宮偷情,我出言訓斥,您說‘夫死才從子’,我才多大,哪由得了我來管您。可如今父皇已經死了,母妃,父皇已經死了……”
我沉聲吼道:“你住口!什麼叫我與你舅舅偷情?且不說我做你父皇妃子之前本就是你舅舅的妾,你也不想想我那麼多年同符光虛與委蛇、阿諛奉承,為的是誰?難道不是你嗎?先帝如此厭惡你們母子,皇后娘娘死了以後若不是我求著皇上把你過繼給我,你覺得你這個太子之位坐的住嗎?你能有今天嗎?”
元明看著我,似是有些敗下陣來,他略帶委屈與不解:“對啊,你以前明明做什麼都是為了我,為什麼現在就不行了呢?你以前明明很慣著我的,為什麼現在不行了呢?”
我望著他那張與先皇后有著七八分相似的臉,忽然就狠不下心,長嘆了口氣,慢慢湊到近前,勸他:“寶兒,我們雖無血緣,年歲相差無幾,但我此生只能是你的母親,你明白嗎?”
元明收起了他那副可憐模樣,就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一言不發地下床,粗粗穿好衣服,又將置在外頭的床榻弄亂,好似剛起床的模樣,將外頭候著的宮女內侍叫了進來。
“太后娘娘鳳體未愈,你們小心伺候,朕下朝了會親自來侍奉湯藥。一定要小心謹慎,今日風大,就不要讓太后去外頭走動了,聽清楚了嗎?”
下人們紛紛稱是。
前一天我還在朝堂上揮斥方遒,今日就被軟禁了起來,連門都出不得了。
都說外甥像舅,元明彷彿不是他那父親所生一般——先帝元懿此生唯愛兩件東西,美人與美食。
在元懿最奢靡的時候,他曾命人將船塞滿冰,從濱海之地運送生鮮進宮,還命令一定要在我生日前送到。要知道那會兒已是盛夏,冰整船整船得化,重心不穩船隻在江上傾覆,生鮮沒了,人也沒了。
大臣們一知此事,便連連上奏要元懿廢了我這個妖妃。我在心中練練叫苦,我並非濱海之地所生,本就不嗜海鮮。那會兒元懿正寵著我要噁心皇后,偏就要做出這副姿態來刺激她。我還勸過他千萬不要和皇后置氣,誰知他根本不聽,非要說什麼在我二十歲的生辰宴上辦一場鮮鱠宴。
好嘛,魚沒吃到,罵名背了不少。
諸如此類荒唐之事,元懿做過不止一件。可元明卻沒有,因著帝后不合,他也是他舅舅符光硬逼著元懿跟皇后生出來的,是以自小到大都不受父親待見。我初見他時,他也不過才十歲,那樣小小的一個人,會背論語春秋,會念詩經文賦,還寫得一手好字。
我出身不好,見到這樣的小孩簡直要贊為神童,將他捧上高壇。
可那時的元明卻敏感又自卑,嚐嚐會拉著皇后的袖子問父皇為什麼不來看他。皇后面容難看,卻也只能苦笑著回他:明天,明天就會來的。
再長大點,他就不期盼元懿的到來與誇獎了,因為他知道,他越好,他的父親就會越厭惡他。
可他還是勤勤懇懇、廢寢忘食地讀書,在我們關係少少緩和地那些年歲裡,我問他明知你父親會討厭你,你為何還這般勤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