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鈞陵很好醫治,難的是找出受阻不暢經絡,在疏導運氣的同時不損害正常執行的經脈。

尋常醫師可以找出受阻脈絡,但修行者體內靈力雄厚,普通醫師難以把控,但這一問題在許灝這裡便迎刃而解。

許灝神色認真,先是找出幾道最為兇惡肆虐的脈絡,舉指封住,讓其不在胡亂衝蕩,隨後一股氣機渡入,打通堵塞的脈絡,引導疏通。

趙律奇以為許灝也是江寧城的公子哥,因此並未阻攔,在一旁靜靜觀看,心道這少年出身不凡卻衣著樸素,不拘小節,當真是一股清流。

眼看張鈞陵氣色逐漸恢復,有了生機,薛盛安旁邊的兩人面色一冷。

他們皆是江寧城大家子弟,平日裡與薛盛安走得近,兩家糾紛心知肚明,張家子弟死在此處再好不過,技不如人,意外死亡,若非要找個兇手,那便是“紅月”。

有趙律齊為證。

兩人遞給薛盛安一個眼神,詢問指示,薛盛安淡淡一笑,未有示意,移步上前,蹲身,笑道:“兄臺醫術高明,救得鈞陵兄弟起死回生,不知何處高就?”

許灝憨厚一笑,道:“公子謬讚,在下成紀磨石人,許灝是也,醫術粗淺,不值一提。”

一旁趙律齊聞言驚訝,再看許灝竟有著眼熟,五官端正,膚色淡黃,正是吳師那家孩子。

他頓時恍然大悟,難怪能隨意點撥幾下便救人性命,著實少年英雄。

只是這孩兒何時褪去凡胎,通靈脩行了,模樣也有些變化,更加硬朗了,讓他沒能一時認出。

薛盛安微愣,但很快恢復如初,溫煦笑道:“淺灘出臥龍,許兄弟技藝高絕,謙遜待人,著實不凡。”

許灝受到誇讚,靦腆一笑,沒有回應,一旁還有兩人等待救助,於是自顧移步到一邊,盤坐運氣,細細觀察。

“旁門左道!”

這一幕落在薛盛安身後兩人眼中便是對前者的不敬了,區區鄉野愚夫也敢恃才傲人,而且還是過時的“才”,當真是不識好歹。

薛盛安聞言擺了擺手,示意安靜,看著許灝愈發有了興趣,相比張鈞陵,他更好奇前者,若是遇到張家那位處境不佳,他或許還會猶豫一二。

對於他們修士而言,普通醫術早已被淘汰,人體神秘莫測,只要開啟長青天樞便可生髮肉骨,只要神魂不滅,肉身便不死!

許灝心無旁騖,專心觀察東華宗兩人,這兩人與張鈞陵狀況略有不同,是毒氣入身,好在並不多。

於是他依法炮製,封住兩人流竄體內的毒氣,隨即用靈氣將其逼迫而出,只見一道黑氣從兩人耳鼻散出,數息後兩人氣息穩定下來,臉上也逐漸有了幾分血色。

一旁的趙律齊見狀,愁眉散開,撫須看著許灝,欣慰一笑,這小子面相寬厚,本事也是不壞,姓吳的後繼有人,地下若有知,也能含笑九泉了。

東華宗二人實力不俗,頃刻之間便已恢復,起身致謝,男子俊秀有神,詢問許灝來歷,僅是山野少年,修行全憑自悟,不禁肅然起敬:

“在下祝東禾,這是師妹夏嬋。”

祝東禾介紹一旁落落出塵的女子,笑道:

“許兄今日之恩,東禾無以為報,來日許兄若有空,可來江寧神秀山一敘,那裡是我宗門山頭,師門長輩若見到你,定然可以收你,屆時我們便是師兄弟了。”

一旁女子溫婉笑道:“今日之恩,夏嬋銘記在心,許兄日後到了寧縣可報我名字。”

寧縣是江寧州的大縣,水土溫潤,遠勝成紀。

這兩人氣質不凡,他雖不知東華宗是何等宗門,想來也不差,但他還沒有進入山門修行的想法,對方也或許只是客氣一二,當不得真。

許灝淳樸卻不笨,看著認真致謝的兩人,他客氣回道:“萍水相逢便是緣,兩位不必客氣,我只是順心而為,想必醫者皆會如此。”

祝東禾內心敬佩,許灝年歲不大,卻寵辱不驚,談吐謙遜,可見山野出高人也並非是一句虛言,師傅誠不欺他。

張鈞陵早已恢復,看著祝東禾與許灝交談,裝作調養生息,著實是拉不下臉面,出門在外,家門臉面最是重要。

祝東禾稍加環顧,朝著薛盛安微笑示意,兩人雖未深交,但他宗門處於江寧州內,年輕一輩傑出人物他都有所瞭解,此人是江寧府主獨子,很是不凡。

“那位是鈞陵兄?”

張鈞陵聞言頭皮一緊,實在裝不下去,一口濁氣吐出,搖晃起身,似乎還很虛弱。

祝東禾微微詫異,他與夏禾薛盛安三人是第一批進入仙闕之人,按理來說張鈞陵是水準是不足以進入仙闕的,他並不知對方是沾了許灝的光。

在許灝進入妖山之前,他們便已進入仙闕,之後才發現,其中寶物早已被“紅月”之人捷足先登。

而秘境只是個騙局,僅僅空有其表,當時對他們出手之人也各不相同。

他遭到了三名“紅月”之人的合擊,但那三人也受了重傷,最終見拿不下他便遠遠遁去。

薛盛安走來,大笑道:“鈞陵,還不謝過許兄弟,若不是他你恐已去見伯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