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剛才對著大樹講話,可是遇到了樹精?”馬背上,蠻兒好奇問,柴天諾笑著答:“不是樹精,而是個老色批!”

“老色批,與楚兵楚大哥他們一樣的?”

“楚兵他們那叫悶騷,只會口花花過眼癮,這位可了不得,屬於得了便宜還有賞銀的那種,堪稱吃軟飯界的狀元郎!”說到這裡,柴天諾忍不住咧嘴,奶奶個熊的,清風道長也不是啥好玩意兒,唐寅的《錢塘景物圖》還有《松溪訪隱圖》意境多好,偏偏就看上《小姑竊春圖》,妥妥一千萬年的老色批!

赤紅胭脂兔疾馳,看著驛道兩旁越來越熟悉的景象,柴天諾心臟微顫,玄天四年離開,玄天八年歸,將近四年,終於回來了!

清風吹,馬蹄疾,四月的韶音萬物勃發生機處處,到時已是夜晚,柴天諾沒去若林書院,直接上山,入竹居。

山水畔,看著被竹林擁繞的青綠竹居,柴天諾深吸口氣,輕聲言:“到家了。”開門入房,屋內一塵不染,說不得,定是曹福夫妻常來打掃,撐起書房竹窗,柴天諾看著窗外明月輕笑。

竹林婆娑,小溪潺潺,帶有清香的濛濛水汽,一瞬間,彷彿又回到了數年前,消瘦男兒捉筆苦耕耘。

蠻兒收拾鋪蓋燒水,赤紅胭脂兔擺動腦袋,不知聽到了什麼,衝山頂小跑而去,柴天諾也不管,成精了的兔兒,便是老虎也能搏殺。

更何況韶音山無大物,黃鼠狼與土獾便算猛獸。月升,光線極好,柴天諾忍不住褪去長衫,手持鳴鴻與林間夯基,刀雖大,落下卻無半點聲響。

柴蠻兒洗漱完畢,穿一身鵝黃羅裙,坐在竹林前那塊大石上,雙手撐著下巴,目不轉睛的望著柴天諾。

月光明,竹林靜,沐浴之後的蠻兒淨美至極,不似凡間紅顏,柴天諾慢慢停下手中揮舞的刀。

“夫君,你在看什麼?”蠻兒撐著下巴,微笑著問。柴天諾收起鳴鴻,輕聲道:“看山看水,看蠻兒。”月高掛,柴天諾望懷中妻,明眸皓齒,眼中流媚意。

“蠻兒,永遠不要離開我。”

“嗯!”柴天諾翻身緊緊抱住蠻兒,輕輕吻上欲滴朱唇。葉底雙蟲喁喁語,吐春絲,譜繡鴛鴦料。

翌日,金烏上梢頭,兩人才出房。柴天諾滿臉笑,蠻兒紅了腮,臉上盡是濃濃春意,長長秀髮盤了飛天髻,金簪穿過,一夜成了婦人家。

洗漱完畢,柴天諾打個呼哨,胭脂兔咴咴的叫聲從山頂傳來,緊接便是馬蹄疾,不多時便來到了竹居前。

“山上有啥好的,一待便是一夜?”柴天諾拍拍胭脂兔的腦袋,有些疑惑的問。

胭脂兔呲牙,柴天諾看著大牙縫裡的青草直咧嘴,馬無夜草不肥,感情吃了一夜的草!

騎著胭脂兔下山,先到了若林書院,雖然若林先生不在,但課未停,兩位考取秀才的學長,正在與眾人講解《中庸》。

“曹叔,知蓮嬸兒還有我弟弟在哪裡?”柴天諾放下手信,扭頭四顧,分外好奇曹福的兒子,會是個什麼樣子。

“你嬸兒在老院,等下便回來。”曹福在廚房忙活,人回來了,接風洗塵的宴席絕不能少。

臨近午時竇知蓮抱著孩子回返,柴天諾看著蹣跚行走的娃兒笑了,幫孃親的多,看起來清秀,唯有鼻子和曹福一模一樣。

“曹叔,我弟弟取得甚名?”

“曹祿,小名福生,有你這做太保的兄長在前,讓他走走官途不過分吧?”曹福抱起曹祿,眼中盡是寵溺,柴天諾點頭咧嘴:“這名起的直白,妥妥您的風格!”撫摸小福生的腦袋,柴天諾又笑著說:“小名起得更好,和文蘊親王世子的大名相同,小福生以後前途一定廣大。”說罷,柴天諾取出一泥壺滴有清靈之水的靈泉水遞與曹福,輕聲說:“曹叔,這次去南疆,恐怕許久不得歸,家中便靠您和嬸兒照應了。”

“此壺中滴有清靈之水,您和嬸兒還有弟弟飲下,總有些好處。”曹福沒有推辭,接過泥壺輕點頭,感嘆的說:“便是踏上仙路,也莫忘了故舊,真若成了頑石,這人生又有甚意思?”柴天諾輕點頭,相同話語不止一人說過,沒有人認為他跨不過去,只是擔心跨過去了,他柴天諾便不再是如今的他。

中午接風宴,書院學子一同,聽聞當朝太保來臨,激動的小子們哭爹喊媽的一通嚎,在兩位秀才的苦苦哀求下,柴天諾下午與他們上了一堂課。

課上柴天諾即未講四書五經,也未講詞賦策論,只是把這些年來的經歷心得一一道來。

臨了,柴天諾看著滿臉震驚的諸學子,認真道:“與你們說這些,不為其他,只為開拓視野。”

“眼界放寬,不做井底之蛙,腳步踩牢一步一步向上攀登,不做好高騖遠之輩,送你等四字,知行合一!”上完課,柴天諾留下柴蠻兒,直奔韶音縣武院。

滿臉疤痕的門房見到柴天諾先是一愣,緊接大喜,之後便要單膝跪地行禮,卻被柴天諾一把扶住:“大叔無需多禮,某今日不是太保,只是一來拜訪師長的前虎賁兒。”叮囑門房莫要宣說,柴天諾不引人注意的走了進去。

大校場上人山人海,正在進行舉鼎測試,五六百虎賁兒拼盡全力想要取個好成績,奈何可以過頂的寥寥無幾,呂泰看得直搖頭。

布袋換麻袋麻袋換草袋,一代不如一代,與四年前相比,屬實差了太多!

柴天諾在後方靜靜看著,心中也是感嘆,當年的虎賁兒所剩無幾,面孔多是新人,這便是武者與文人的最大不同。

文道如老酒,年份越長越醇香,所以文道進士,而立不惑大有人在。武道卻不然,隨著年齡增長身體機能會越來越差,若跨不過境界,不但不會寸進,反而會如逆水行舟,越來越差。

見測試即將結束,柴天諾隱入樹蔭,等人都散了,才悄悄走向教習宿舍。

“呂教習,多年不見,一向可好?”呂泰剛取下腰間佩刀,便聽有人敲門,開門,柴天諾叉手,深深施禮。

“柴天諾、不對,柴太保?”呂泰滿臉驚喜,未曾想,來的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