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得不得了,新近入了吏部,雖說繁忙許多,但照小子的說辭,總算能幹些與國家人民有益的正事了,心中怎是一個熨帖能夠形容。”說到這裡,陶員外臉上忍不住露出驕傲神采,有子如此,夫復何求?

柴天諾也是欣慰點頭,雖已在宦海浮沉兩三載,可陶明遠未有半點腐化,心中裝的依然還是百姓家國,自己這個做老師的心中甚慰。

“還是要與他說說,不同流合汙卻也不要過於冷僻,朝堂之上必然少不了貪腐利己者,卻也不會沒有以家國社稷為己任的,不然殤國早便垮了。”

“府平、廣裡也是這個弱點,浩然三子的稱謂聽起來好,當今聖上肯與重用,便是因為他三人心中以國為重,且在百官裡不群。”

“可時間若是久了,便很容易受到其他所有人的排擠,淪為邊緣,那樣反而不美。”

“這點他們倒不如另外那七位,知府大人上次說的眉飛色舞,人情世故通透,朝裡諸位上官也是讚賞有加。”柴天諾又落一子,語重心長的說。

陶員外是三家裡生意做得最大的,為了方便去看出息大兒,他在國都也開了家售賣地方特產的鋪子,這樣入京也好有個落腳的地界也是一日談起才知,他與陶六尺陶大東家還是遠方親戚,倒是讓柴天諾感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長得都圓滾滾的,幸好明遠隨娘不幫他們。

“嗯,過些日子我要入京,須得與他們說道說道,娃兒們都是官場大人了,聽不進我這粗俗的話,你這先生的話他們可聽得進去。”陶員外點點頭,瞅著棋盤有點撓頭,怎地感覺棋路有些不對?

柴天諾雲淡風輕收手,抖抖長袖,掉落一地碎屑,一次滅你兩枚棋子,看你如何堵殺某的大龍!

酣暢淋漓大戰,直到下課鐘聲敲響這才走到尾聲,陶員外出了一身大汗,懊惱的說:“便差一兩子的事情,我定能拿下你右側大龍!”柴天諾咧嘴,心道可不是一兩子,這一把,可是生生滅掉了十一子,今個晚上須得補子,再這麼整下去,該沒白棋子兒了。

“不過,今年的桃李同時開花,且這味道,屬實香的驚人!”陶員外仰頭,看著頭頂大樹感慨,柴天諾伸出手,一朵梨花一朵李花飄入手,忍不住輕笑,今年春闈,想必天下震驚。

便如柴天諾所想,榜單一出天下震驚,浩然書院經班參加春闈三十七人,全部榜上有名!

一甲進士及第三人皆為浩然書院舉子,二甲進士出身五十人,三十四人為浩然書院出身。

浩然書院三十七人,得國考前三十七名,便在震驚天下的同時,引起非議也是無數。

有重臣與朝堂進言,自今日起,應當禁止柴大先生親自教授參考學子,否則與天下寒窗不公,殤國皇帝皺眉,派人詢問大祭酒。

大祭酒說:“柴大先生有聖人之姿,學富師道天下無人可比,此言,不無道理。”殤國皇帝聞言輕點頭,頒下旨意。

沒過多久,訊息傳到梁州,一時文道浮動。有不滿,但旨意說的誠懇明白,國家取士不可能與一處,雨露均霑才是正理。

梁州牧守親自前來拜會,本以為大先生會不喜,怎料柴天諾對此事早有猜測,倒是語重心長的與他詳細說明一地主官場的壞處。

梁州牧守徐泰禮連連點頭,最後他這本要勸解的人反倒與柴天諾報起了冤屈:“說來說去便先生最虧,您與殤國乃至文道貢獻天下無人可及,最終卻連教學都不行,屬實讓人心酸。”

“牧守差了,不是不能教學,而是不能教導參考學子。”柴天諾搖頭,輕笑著說:“其實今年起已然如此,浩然書院如今教的最多的,便是各處學院教習,便是國子監的博士、學正、學錄也有。”

“有諸君待我教化天下,豈不是一樁美事?”徐泰禮想了想,拱手施禮,大先生胸襟,天下無人可及!

伺候月餘時間,柴天諾將自己多年所思所想整合成冊,再加當年與神州發行文章書籍一併造冊四十九,刊行天下,引世間轟動。

其中涵蓋萬千,最重要的便是理,不止文道,兵家農家乃至工家等等都有所列,便不用殤國大監正開言,民間已有無數聲音,稱謂柴天諾,為當世文聖。

便在天下沸沸揚揚之際,月半的浩然書院,依然有明燈常亮。

“哥,真的要走?”柳玉珍滿臉不捨得問,柴天諾還如當年那般拍拍她的腦袋,笑著說:“要走,這些年浩然正氣與身周匯聚太多,幾如泥濘,可那一步始終踏不出去,一是少了感悟,再便是,某有預感,該到尋找本體的時候了。”

“再拖下去,恐會釀成大禍!”

“可是、可是舅舅,你不會不要我和孃親了吧?”萱萱扯著柴天諾衣袖,眼中含淚的問,當年的小囡囡,如今已有幾分少女嬌憨,再過三五年,便可戴釵出嫁了。

“怎會!”柴天諾使勁搖頭,認真說:“便是離去,某也一定會帶著你倆,且放心便是!”

“嗯!”聽聞柴天諾保證,母女倆立時笑了起來,萱萱還有些憧憬的說:“真想看看孃親夢裡見到過的哥哥爹爹,不知是不是與我想的一般英武不凡。”話語入耳柴天諾微怔,腦中立時浮現大世無數,驚奇發現,與這方世界這許多年,大世的事情,竟然有些褪色。

心有些驚,難不成這方世界在不聲不響通化自己?仔細檢查又是恍然,原來是浩然正氣的影響,浩然正氣充斥全身,再激盪也只是個體,與芸芸眾生來說太小。

只是,這樣不好!柴天諾輕輕用食指點中眉心,神魂識海動盪,淡漠的過去再度變得激烈。

過往與己無比珍貴,豈能淡忘。

“師父,不讓柳姨萱萱跟著,那我倆跟著可好?”

“一個人上路多孤單,有我倆在還能有個聊天的,便是天冷的時候還能讓陳山幻化原形,摟在懷裡毛茸茸的老舒服了!”蒲無兩眨眼賣萌的說,柴天諾伸手,卻未彈她腦崩,而是輕輕揉揉她的腦袋,認真說:“你倆莫要離開書院,如今這裡浩然自生,與你倆跨境,有莫大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