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天諾聽後輕輕點頭,心中鬱氣稍解,看著老態龍鍾的廢太子,忍不住輕聲問:

「庸王殿下,您現在,可還信奉蒼天?」

庸王聞言驟然一愣,半晌沒有反應,絲絲白髮於眼前晃動,許久,才帶著苦澀的意味緩緩說道:

「掙龍失敗之後的許多日子裡,孤也曾苦悶也曾瘋狂,不明白這世界到底如何了,蒼天籠罩四野,若是連祂都不信,還能信何?」

「當時孤的眼中,昆吾仙國便是凡塵仙國,代表上蒼。」

「可經歷這許多年,也不知哪一天,孤突然醒悟,孤信奉的蒼天,並非昆吾仙國蒼天道的蒼天!」

柴天諾想了想,有些瞭然,輕聲問:

「您認為的蒼天,是何種蒼天,與蒼天道的蒼天,有何不同?」

「蒼天道的蒼天,是壓迫是掠奪,求的是眾生血祭,其下皆是螻蟻,世人只能逆來順受!」

「可孤信奉的蒼天,截然不同!」

捋捋花白鬍子,庸王攥緊拳頭,聲音堅定的說:

「悲憐世人,如慈父,保世間平安,天災斷絕,五穀豐登,這才是某信奉的蒼天!」

聽了這話,柴天諾忍不住咧嘴,心道還真是與蒼天道的大大不同,確實是慈父,若真有這樣的蒼天,我也想信奉一二,便當多了個只與好處不求回報的爹。

「柴先生,這般的蒼天,可是與蒼天道的蒼天不同,難道不值得世人信奉?」

庸王望著柴天諾,眼神炯炯的問。

使勁點頭,柴天諾肯定的說:

「若真有如此蒼天,自然值得信奉,其與蒼天道大相徑庭!」

「一個將世人當做血食讓人恐懼,一個把世人當做血脈子嗣寵溺讓人喜慕,絕對的天壤之別!」

「對啊,若這蒼天不憐惜世人,我等為何信奉與他?」

說到這裡,庸王指指頭頂,恨恨的說:

「如今頭頂這老天爺,便是個忘八端!」

柴天諾笑了:

「忘八端也無辦法,總不能把他換了吧?」

「為何不能換了?」

庸王反問,柴天諾聞言一愣。

「既然不與我等憫寵,為何不能把它換了?!」

望著精神奕奕的庸王,柴天諾立時想起前世那場農民起義,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王爺與過去相比,變化太大!」

柴天諾忍不住感嘆的說,庸王苦笑:

「被圈養起來也並非全無好處,少了俗事幹擾,反倒多了許多思考的時間,過去自己的毛病做錯的事情,也被一點點的梳理出來。」

「從這一點來說,倒也是一件好事。」

「對了,柴先生今日為何要來孤這裡,說句不好聽的,來我這裡的人,難免會被朝廷忌憚。」

柴天諾也未隱瞞,把自己來這裡的緣由一五一十告知:

「與五州之地的百姓來說,苦難已經過去,現在是最好的機會,辛勤勞作,未來的大好日子可期,我實在想不出,有何人會故意逆向行事。」

庸王皺眉,端起茶水邊喝邊想,最後還是肯定的搖了搖頭:

「應該不是與孤相關的,當年擁護我的基本已經死光,除了天牢裡的呼延遼,應該再無他人。」

「況且這種故意壞貧苦百姓性命的事情,與我理念相同者,絕不會做!」

柴天諾輕輕點頭,經過之前的談話,他也覺得不可能是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