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俠裡,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生活中,有人的地方也有江湖。

在烹飪界,有廚師的地方,也就有江湖。

江湖從來不是武俠中的專有名詞。古代文人筆下的江湖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的江河湖泊;也是“良才不隱世,江湖多賤貧”的隱世之地;還是“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的貶官偏遠之所。

而現在的江湖,則是是非之地,人心試煉之所。可以人情世故,可以快意恩仇,可以捉刀一怒,可以悲歌一嘆。

許茜家的事情,不過就是江湖中的一朵小浪花。淹沒了,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跳出來了,那就是未來可期的事情。

黃甲親自帶著人和高貸公司的人進行談判。

這件事情可以借勢。

藝廚是黃甲直接可以借的勢,然後就是藝廚背後的大老們是可以間接借的勢,而最後可以借的勢,則是國法社規。

當然,如果走到了最後這一步,那說明事情基本上就沒得談了。沒有任何的轉圜的餘地,撕破臉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大家出來都是求財的,所以沒有必要搞成這樣。於是高貸公司退了一步,黃甲也讓了一點。以律法中銀行貸款的最高的限息標準來執行還款。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去的時候,黃甲帶頭,何銘堅持要去,於是也一同去了。連帶著還有許茜的父親和她的弟弟也一起去的。

當面撤銷了貸款合同,並且全程影片錄影。因為黃甲知道這些高貸公司的德性,等哪天自己這幫人失勢了,說不定又會找出什麼後手來,吸血鬼一樣的撲上來,又要吸你的血,知道你完全的乾癟了為止。

全程何銘都沒有說話,就是看。

黃甲在來之前就交代過的,如果想要一起,那就什麼都不要說,也不要做。聽他的安排,如果控制不住,就不要去了。

所以何銘很剋制自己,最後的結果,他也覺得挺滿意。第一次對藝廚裡的人產生了些新的看法了。

原來在何銘的眼裡,黃甲就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吹牛打屁,曾經還想嚇唬自己,被自己掰了手指頭,差點兒都要求饒了,簡直就是個廢物一樣。

但是今天的事情真的是重新整理了他的認知了。

原本以為的廢物,處理起事情來,卻進退有據,有禮有節。

處理完高貸的事情,黃甲打電話讓聶小青上場了。聶小青的主要物件就是許茜的父親和她的吸血蟲一樣的弟弟了。

聶小青直接開著雷霄的車,帶著自己的律師朋友去了約定的地點——一一段鄉江的大堤之上,這裡距離藝廚大約四五公里左右。

這個時候正是中午的時候,大堤上沒有多少人。但是有休息的長條椅子上。許茜的弟弟坐在椅子上玩手機。對於他來說,高貸的問題解決了,他心情非常的不錯。至於談判,自然有他爸爸衝在前面,他安心玩手機遊戲就行了。

聶小青的律師朋友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微胖,臉上時常掛著一些微笑,看起來很和煦,沒有什麼殺傷力的感覺,倒是像一個街道的辦事大媽。

“你們人多我也不怕,俗話說的好,養兒防老,我養的是女兒,給我贍養費也是應該的。”許茜的父親一開口就搶佔話頭。

誰知道聶小青完全不跟著他的套路走,直接拿出了兩份協議書,遞過去:“給你二選一的機會。一份協議是從現在開始,許茜每個月給你1000元生活費,其餘的事情與她無關。她弟弟的事情也與她沒有任何關係,沒有撫養義務。第二份協議,從現在開始,許茜一分錢不給你,等到你六十歲的時候,開始贍養。依舊是每個月1200的撫養費。選吧!”

聶小青說這話的時候,態度非常的強硬。

“放屁,這兩份協議我都不籤。”許爸果然就不幹了,憤怒的說道,“有你們這麼欺負人的嗎?別以為你們人多,想讓我籤這份協議,門都沒有。”一把搶過來,撕成碎片。

“那我們就只能按照第二條走了。”這時候律師就上前,笑得很溫和,對著許爸說道,“其實……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

“放屁,為我好?為我好就該把所有的工資給我!”許爸瞪著律師,又橫著眼睛看許茜,“你說……你找這些人來,想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做我該做的。”許茜也瞪著自己的父親,“從小到大,媽媽在的時候,只有媽媽管我。媽媽去了後,你什麼時候管過我?我明明考上了重點高中,你卻不讓我去,讓我讀職校。這都不說,每個月我除了國家補貼的生活費,家裡是一分錢都拿不到,我還得在外面打工賺我的生活費和學費,反過來,那時候你還要向我要錢,你自己沒有手腳嗎?”

這個時候,許茜已經放開了,將所有的委屈都連珠炮一樣的噴出來,口水都差點兒噴到了她爸的臉上。

“有你這麼養女兒的嗎?”最後的這一聲,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出來的。喊出來的時候,眼淚都飈出來了,讓她不得不轉過身,用手抹著自己的眼睛。

“我是你爸,法律規定了,你就得養我……”

許爸也不甘示弱的吼起來,怒視著許茜。

“說到法律……我覺得你應該瞭解一下這麼幾點……”旁邊的律師又溫和的笑著說道,“法律確實規定了,即便是你沒有盡到撫養義務,許茜也得贍養您。”

“這不就對了吧!”許爸就得意的瞟了眾人一眼。

但是聶小青只是冷笑,沒有出聲。倒是旁邊在一旁聽著的何銘有些不快,但是隱忍著沒有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