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坐在馬上,眼眸半垂著看向沈母。

他今日穿了身絳藍色衣袍,日光落在身上,有種深海靜謐般的俊美。

可這樣的他,總讓人覺得少了幾分生氣。

沈母眼巴巴的看著,沈遲默了許久,才微微頷首:「我盡力,娘。若是她不願意隨我來,那……」

沈母連忙說道:「若她不願來,你也莫要強求她,告訴她好好地就行了。」

見沈遲點了頭,沈母又補充道:「嶺南暖和,那些吃的放不了多久就要壞。你見到她後,就趕緊叫她吃了,以後若是喜歡我再給她做。」

沈遲又「嗯」了一聲。

沈母沒別的話了,朝他揮揮手:「走吧,路上小心。」

沈遲點點頭,看向站在後邊的沈周氏:「大嫂,我走了。」

沈周氏還抱著孩子,騰出一隻手來揮了揮:「去吧。」

沈遲調轉馬頭,從小院門口緩緩走了出去。等到了大街上,才揚蹄跑了起來。

這會兒已快到傍晚,從沼平往蒼梧去的時間不長,騎馬也就兩個時辰左右。沈遲快馬揚鞭,連大營都沒再折回,快速的出了城。

嶺南也多山,官道甚至還沒有安西一頻寬闊平坦。

等天色暗下來後,周圍影影綽綽,莫名有些說不出的陰森。

沈遲在夜幕完全降臨後,才趕到了蒼梧城外。城門早已關閉,此刻遠遠看去,只能隱約瞧見城牆上晃動的人影。

他勒停馬,翻身下來往附近避風的地方走了幾步。

夜裡山中蚊蟲多,沈遲從馬背的布兜裡拿出些驅除蚊蟲的藥草,又在林中生了火,拿了兩塊餅出來烤火。

周圍寂靜,林中樹葉被晚風吹得唰唰作響,沈遲看著明亮的火光,有一瞬的走神。

當初在安西分別時,他和那位趙姑娘,其實已經將所有的話都說了個清楚。

他的阿苓,早就香消玉殞消失在這世間了。可或許是心有不甘,他總是下意識的想,那位趙姑娘和阿苓那樣像,說不得阿苓並沒有完全消散呢?

也不知這次見到她後,會是什麼樣的景象?

木柴在火堆中噼裡啪啦的燃燒,一隻飛鳥撲稜著翅膀經過,沈遲才猛地回了神。

他將烤焦的烙餅拿出來,將上邊的灰吹掉,這才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來到嶺南後,很多飲食都不習慣,阿越還因此上吐下瀉過幾次。

可沈遲為了能夠在軍中樹立威信,撐著不舒服改變了自己的飲食習慣。那會兒,也就半個月回一次沈母那裡的小院子中,才能吃些家鄉食物解解饞。

不過那時候覺得日子苦,如今再回想起來,竟有些苦盡甘來的安逸感。

沈遲眉目舒展,吃完東西又喝了水後,就靠在火堆邊上小憩。

等天色亮起,城門開啟後,他便喬裝一番跟著百姓們進了城。

蒼梧如今被半月堂接管,城裡城外都固若金湯,百姓進出城的排查也格外嚴厲。

沈遲在沼平待了很久,但露面最多的人卻是阿越,半月堂的人基本上沒見過他,所以對方即便查問,沈遲也絲毫沒有露出破綻。

順利進了城後,他直接打聽著往宗家的莊子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