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營內,李策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的看著下方。

帳中端坐了幾個將士,都垂著頭一言不發。

自打列兵陳河後,他們連續打了好幾次敗仗,不是將領被生擒便是直接被就地斬殺。若非陳河的地理條件限制了對方,恐怕這幾日李京墨就要帶兵碾壓上來。

八萬人對陣五萬人,明明是以多敵少的局面,卻輸得這麼慘,他們實在是無顏面對李策。

縱是李策不開口,他們也知逃不了被責罰的命運。

整個帳內氣壓低沉,也不知沉默了多久,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子才率先開了口:「陛下,明日的戰事……」

李策掀眸看向他,俊美深邃的眸子裡,像是卷著沉沉的暴戾陰雲。

竟叫那將.軍不自覺的,將剩下的話全部嚥了回去。

見他戛然而止,李策卻又偏偏輕提眉頭,語氣陰沉的問道:「明日的戰事怎麼了?婁將.軍有什麼安排?」

婁將.軍能有什麼安排?

他巴不得早早撤兵回到上京去。

便是來上十萬人,對上那有戰神之稱的少年將.軍李京墨,能有什麼贏面?

就這帳中的幾人,有哪幾個比得上那位七皇子?怕是連北府軍十二營的指揮使都比不上。

婁將.軍心中雖如此腹誹,面上卻不敢露出什麼,只慚愧道:「末將都聽陛下安排。」

「聽朕安排?」李策被氣笑了,「朕養著你們,便是叫你們如此來搪塞朕的?若是朕不來督戰呢?你們又要聽誰的?是不是就要不戰而降了?」

大約是被戳中了心事,幾個將領都羞愧的低下了頭。

李策越來越來氣,怒拍一下桌子,忽然起了身。

他冷聲道:「傳令下去,明日繼續叫陣,天黑之前必須入丘川。」

只要進了丘川,安西五州也必是他的囊中之物。

李策的話讓其他幾個將士面面相覷,但礙於身份,也沒人敢反駁他。

等李策甩袖出去了,那心直口快的婁將.軍才忍不住道:「陛下真是、真是好大的口氣……我們若明日天黑前就能入丘川,又怎會在這裡生生耗費半個月?」

再說了,陳河水流雖淺卻流勢湍急,前面的騎兵將領可以踏馬而過,可步卒只能撐長槍或者木繩行走。

河面上行路的木橋又窄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此次是他們圍攻安西,李京墨等人只是守而不攻。若明日強攻過去,李京墨的北府軍怎能不趁機出手?

趁著他們渡河到一半的時候發動攻擊,此時他們的部隊首尾不接,行列混亂,後翼又被大河阻隔,豈不是很容易就被殲滅在岸邊了?

這麼簡單的「半渡而擊之」兵法道理,他們陛下竟也不明白?

有人唏噓了一聲,說道:「照我說句大不敬的,便是要圍攻安西,也不該選擇陳河這個地方。這地兒打仗,對我們百害而無一利。」

「是啊。」有人應和道,「七皇子又是用兵如神的人,我們本就不佔優勢,如今還要和他硬碰硬,怎麼打?」

見眾人都唉聲嘆氣,婁將.軍又覺得過意不去,忙道:「倒也不必如此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不管怎麼說,咱們人數比他們多。」

這話不知怎麼的,竟逗笑了其他幾人。

笑完後,又覺得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