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茯苓直到天黑才回到杜府。

曹闊走得匆忙,趙茯苓送他及以兩千士兵出城後,又去了一趟城守軍營。

在守城這一戰中,甘州的城守軍死亡無數,本就不多的人數如今瞧著只覺悽清凋零。

趙茯苓在先前就已經與李京墨商議過,待城中安穩下來,就要開始著手準備徵兵。

原本曹闊是要負責這件事的,他突然離開,趙茯苓只能將方仇趕鴨子上陣,臨時任命為典軍校尉。

等過個幾日,城中徹底安定,這件事就要提上日程了。

回到杜府,趙茯苓第一時間去探望了劉守備。

這幾日,劉守備的家人也都陸陸續續回來,想著等府中安頓完畢,就把劉守備接回去。

但這老頭與杜秋石很合得來,還不大舍得走,加上他傷勢未愈,趙茯苓便讓他繼續住著了。

這會兒看見趙茯苓進來,劉守備轉過頭笑呵呵道:“趙姑娘今日又忙到這個時辰?”

“是。”趙茯苓問道,“您老今日感覺怎麼樣?”

劉守備笑道:“好得很,都好差不多了。我小孫子今日還過來探望我,喊著我回去呢。所以也順便給趙姑娘說一聲,明日我便搬出去。”

趙茯苓點了頭:“也行,有家人在旁邊陪著,心情好了,傷勢也好得快。”

劉守備便哈哈一笑,正說著,杜秋石從外邊走進來,手中拿著棋紙似的東西。

瞧見趙茯苓,他腳步頓了下,才乖巧喊了一聲:“阿姐。”

趙茯苓回頭,見他衣服穿得厚,那清俊斯文的面容藏在層層衣冠下,愈發顯得蒼白而羸弱時,心中不免抽痛了一下。

若白大夫抓不回來,便只能帶杜秋石下江南尋醫了。

“你也來了。”趙茯苓與他說話,隨口問道,“用過晚飯了嗎?”

杜秋石點點頭,聲音溫和:“剛剛用過,吃過飯消消食,便找劉大人說會兒話。”

知道趙茯苓才回來,杜秋石也不和她多說,只催促著她趕緊去吃飯。

趙茯苓走後,劉守備好奇道:“杜公子,我一直想問,你與殿下是表兄弟,那為何不叫趙姑娘嫂嫂,反倒要叫她阿姐?”

杜秋石聽到這話,唇輕輕抿起來,眸子半垂著,聲音卻一如既往的溫和。

他道:“我們三人如今都無依無靠,如此稱呼,顯得更親近些。”

劉守備一愣,再仔細想想,還真是這樣。

趙姑娘的來歷雖不清楚,但聽說是個孤女。杜府全家被抄,只留下杜公子這根獨苗。七殿下那就更不用說了,皇室嫡子的復興責任還在他肩上呢!

所以,這三人還真都是無依無靠。

劉守備忍不住嘆了口氣,再看一眼杜秋石蒼白的面容,最後什麼都沒說。

另一邊,趙茯苓剛出院子沒多久,就見阿越站在不遠處往這邊看。

兩人視線對上後,阿越轉身欲跑,卻被趙茯苓喊住:“怎麼了?可是沈公子有事?”

阿越有些窘迫,撓撓頭猶豫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總覺得公子這次從章州回來,有些心事重重的。”

趙茯苓聽到這話,想了想問道:“沈公子用過晚飯了嗎?”

“方才用過了。”

趙茯苓便道:“我先回去換身衣服,用過飯後來找他,你給他說一聲。”

說完這話,趙茯苓就轉身走了。

阿越愣了片刻,才扭頭往院中小跑去。

進了屋子,把趙茯苓的話轉達給沈遲後,誰料沈遲卻沉下臉呵斥了他:“誰叫你給她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