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虛道長捋著鬍子,連連稱是。

說完正事,沈遲突然斂目,沉默下來。

玄虛道長察覺他的猶豫,主動開口:「沈將/軍可還有什麼為難之事?」

「是私事。」沈遲說著,聲音低了下來,一雙劍眉輕輕攏起,眼中滿是希冀。

他道:「我未婚妻的身子被孤魂野鬼佔了,道長可有法子將她趕出去,再將我的未婚妻尋回來?」

同樣的話,沈遲說給過好多人聽。

對方不是自稱得道高僧,就是揚言為即將羽化登仙的仙士。可這些大師仙長,一聽他這話,就覺得不可思議,好似他是個瘋子。

沈遲和阿越跋涉找人的那段日子,無數次被人指著鼻子痛罵,又無數次被人趕出來。

更有甚者,還想對他們動手。

若不是兩人都是練家子,恐怕早就捱了無數次打。

這一次,沈遲同樣只是抱著試試的態度,並無多少期冀。

可玄虛道長聽完後,卻神色未變,只是平靜起身,從那破舊木桌上拿來一隻籤筒,說道:「寫下她的生辰八字。」

籤筒內只有兩支竹籤,還都是空的。

沈遲不明所以,問道:「寫在這竹籤上?」

玄虛道長點了頭,並且拿來一根沾有鍋底灰的木棍。

沈遲看著這格外清新脫俗的「筆」,沉默了一瞬,才平靜接過。

對於「趙茯苓」的一切,他早了熟於心,也不假思索的落筆寫下。

寫完後,沈遲將竹籤重新放回籤筒,玄虛道長將籤筒拿回桌案上,鄭重其事的點燃三支香插入香爐。

嫋嫋煙霧自香案上升起,玄虛道長的面容似明似暗,沈遲盯著看了半晌,只覺得模糊而不可探。

也不知過去多久,三支香燃了一小半,玄虛道長返回來,將那支空竹籤遞給沈遲,說道:「這還是生魂!」

又是這個答案!

這個答案,沈遲在其他道觀中聽過。

就因為說這生辰八字之人還是生魂,所以他被人指責謾罵,誤以為是鬧事的,最後全被趕了出來。

可沈遲很清楚,如今的趙茯苓,並不是他的未婚妻阿苓。

對方也承認了這件事,可為什麼所有人,都說阿苓八字對應的是生魂?

沈遲眼尾發紅,望著玄虛道長,一字一句道:「可如今的那個人,並不是我的未婚妻。道長,我沒騙你。」

玄虛道長定定看著沈遲,最後嘆了口氣。

他頷首,溫聲道:「貧道明白,這世間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也不在少數。能與沈將/軍未婚妻完全撞上的人,也不是沒有。若有機會,可以將那位姑娘帶來給貧道瞧瞧。」

沈遲這才稍稍穩下心神,他起身對著玄虛道長鄭重一拜,說道:「待章州戰事結束,在下必定前來。」

說罷,他從懷中掏出些碎銀子放在了桌上。

玄虛道長沒有推辭,只是道:「能為將/軍解難是貧道榮幸,只是貧道也有一事,想求於將/軍。」

沈遲立刻道:「道長請說。」

玄虛道長看向外面,小小的院子冷冷清清的,看不出來什麼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