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面色微變,看向他道:“你是誰,想幹什麼?”

趙雲修為比他高,能感覺出他的境界並不是難事,“不想幹什麼,看你看得如此認真,想交流一番罷了。”

小孩移開目光,“我沒有看,我在聽。”

趙雲皺眉,看向春風樓內,舞動之畔,有琴絃波動,曲調時緩時急,頗為動聽。

“聽?”趙雲盯著琴絃,忽然一個常山郡流傳甚廣的故事出現在腦海中,失聲道:“你不會姓弦吧?”

小孩聽到這話目光沉了下來,拳頭悄然握緊道:“你想找死嗎?”

“激動個什麼勁,我不過是好奇猜測罷了,沒別的意思。”

“你確定不是在取笑我?”

“有什麼好取笑的,夢中娶妻生子之事雖然聽起來荒唐,但並不一定是假,而且我本就相信這個故事是真的。”

“為何?”

“不為什麼,你既然也踏上了修行之路,當知天下之事無奇不有,凡人一場夢,許不過是高人一齣戲,沒什麼稀奇的,只有不懂之人,才會嘲笑。”

“一齣戲……”小孩怔怔,神色複雜,嘀咕了一句:“或許真的是她的一齣戲吧……”

小孩轉身離去,趙雲暗歎這也是個可憐人。當年,常山郡有一戶人家姓弦,族中有武門境強者坐鎮,算得上是郡中中流勢力。弦家有位大公子名叫弦超,風度翩翩,儀表不凡,號稱常山郡第一美男子,當然,那個時候趙雲還小,否則輪不到他。

當時不知道多少良家非良家都心儀於弦超,可誰知,他誰也沒看上,愣是說自己在夢裡已有了心上人,且已成親還生了孩子,離譜的是這孩子某一天真的出現在了弦家,長得甚是可愛,與弦超非常相似,看起來真像是親生的,可問題是從來沒人見過他媽。

就連弦家自己人都無法理解此事,還以為弦超在外面養了個不入流的女人不好意思帶回家,大戶人家的公子玩玩也無妨,孩子生了也就生了,只要是弦家的種養著也沒啥,所以一開始沒什麼人在意此事。

弦超當年撫的一手好琴,被人稱為琴郎,請他奏一曲起碼得上千兩銀子,而且從來座無虛席,還總有一群迷妹提前半日甚至一日等候,場面那叫一個浩大。

弦超娶妻生子,無論真假,本也算一場美夢。可誰知後來夢碎了,怎麼說呢,弦超夢裡的老婆不見了,找不到了。這對於其他人而言沒區別,反正從來沒見過,但對弦超而言猶如天塌,瘋了一樣的到處問人有沒有見過他老婆,可無論夢裡夢外,他老婆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了個兒子。

弦超自此之後精神失常,滿大街到處找老婆,直到有一天徹底消失,不知去了何處。

弦超不見了,他的兒子卻留了下來,便是剛才那個小孩,名叫絃斷,成了整個常山郡的笑話,生活的很不如意,後來弦家家道中落,族中人死的死走的走,如今弦家就剩下了絃斷一人。

“聽說這小子連飯都吃不上,是怎麼修煉到驚變境的?”趙雲對絃斷越發好奇,心想有機會交流交流,同為命運悲慘的少年,說不定可以做個朋友。

發了會呆後,趙雲離開春風樓,七繞八繞之後戴上面具出現在了王家,蕭亂之事總歸是因他而起,總得有個交代。

趙雲的到來讓王家父子欣喜不已,趕忙將他迎了進來,斟上最好的茶伺候著。

王雄打量著趙雲玩笑道:“子龍,你還敢往我這跑,就不怕我真綁了你送到蕭家去?”

“王叔若是能做出這種事,也不至於跟蕭家鬧成這樣。”

“可人會變的,不是麼?”

“有些人會變,有些人不會,我相信我的判斷。”

“哈哈,有意思,沒想到老夫被一個少年表揚心中竟還有幾分竊喜。”王雄話鋒一轉,道:“子龍,蕭亂還活著嗎?”

“也許活著,也許沒有,誰知道呢,再說,一個武門中期的蕭亂,也決定不了什麼,活著或者死了意義不大。”

王雄想了很多種答案,唯獨沒想到會是這種,乍一聽還挺有道理,但總覺得不太對勁。

“爹,子龍說得對,不必再糾結蕭亂的死活了,反正也都是蕭家的藉口罷了。”

王雄點頭,看出來趙雲不想談這個問題,雖然心中更加好奇,但也沒再多問,“子龍,你也知道蕭家和我王家的恩怨,早就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現在看來,蕭家是準備動手了。”

“王叔可有應對之法?”

“蕭王兩家實力懸殊,要是硬碰,無異於以卵擊石,我也跟賢侄明說了,我目前並沒有什麼好辦法,所以想請賢侄出手相助。”

“王叔倒是看得起我,我一個凡境,哪有跟蕭家掰手腕的實力?”

“有沒有不重要,重要的是想不想。”

“我沒有跟蕭家拼個你死我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