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雷動之後,寧孑靜靜的看著臺上阿來西奧·菲加利發表獲獎感言。

顯然能拿到這個世界數學頂尖大獎,讓這位年輕的數學家很興奮……

好吧,想比多米尼特·鄧肯跟他的年紀來說顯然阿來西奧·菲加利已經不太年輕了,三十六歲比多米尼特·鄧肯都大了整整十歲,但對於學者這份職業來說,還正在當打之年。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

寧孑突然發現一個問題,他壓根沒準備獲獎感言。

阿來西奧·菲加利可以在臺上感謝很多人,輕鬆把主辦方留給他的好幾分鐘給浪費完,但顯然寧孑完全沒有那個覺悟。在學術上的成果,他最需要感謝的是三月,但顯然沒人想在這種場合,聽一個人跟貓的故事。

更別提三月也不屑於這種感謝。

於是寧孑突然發現讓他發表如此長時間的獲獎感言將可能是今天這場大會的災難。

一念至此寧孑的目光落到了身邊的多米尼特·鄧肯身上。

抬起手,拍在了正全神貫注看著臺上的多米尼特·鄧肯身上,換來了這傢伙扭過頭不解的眼神。

寧孑沒理會,只是交代道:「如果等會是你先上臺,儘量多說一會,拖些時間,萬一是我先上去……我看你的時候你就上去幫我解圍。」

「額……」多米尼特·鄧肯跟寧孑對視了片刻,能看出這傢伙眼神中的認真,隨後又看了眼臺上還在興奮的發表著敢想的阿來西奧·菲加利,點了點頭後,開始在心裡祈禱,最好是能讓他先上臺。

他先上臺多廢話一會問題還不大,大家應該都還能忍。

但如果是寧孑先上臺,在四年一屆的數學家大會上,還沒念到他名字就直接上去搶話筒這事多少有些離譜了。大概也就寧孑能想得出來吧。

沒讓他糾結太久,臺上的阿來西奧·菲加利已經發表完了感言,並帶著他從森重文手中接過了屬於他的獎牌跟獎金——一張1500美元的支票,走下了主席臺。

雖然獎金跟諾貝爾獎、圖靈獎沒法比,但可以肯定的是獎牌的分量以及獲獎之後受到的禮遇,絕對不會比另外兩個獎項差。

「接下來還是我為大家宣佈今年菲爾茲獎的第二位獲獎者……好吧,這次我不想賣什麼關子,他本該是打破了菲爾茲獎最年輕獲得者的年輕數學家,當然其實他現在上臺依然打破了菲爾茲獎最年輕獲獎者的記錄,好吧,請大家歡迎多米尼特·鄧肯,這位出身挪威的數學家差點創造了一個歷史。」

森重文在臺上面帶微笑的說著,臺下掌聲再次響了起來。

多米尼特·鄧肯在森重文那句「他本該打破……記錄」那句話時,心裡便鬆了口氣。寧孑交代的任務變得簡單了,當然這樣的安排才符合常理,因為王炸最後出才合適。

當然也只是鬆了口氣,因為走上臺的時候,他還得考慮怎麼讓自己說的話多一點。

……

「謝謝,謝謝森重文教授,也謝謝大家。毫無疑問今天將是我人生中極為重要的一天,雖然我早有準備……好吧,我承認組委會提前已經通知了我獲獎的訊息,大概提前了,嗯……兩個月……是的,一月份主席先生就通知了我這個好訊息,大概就是怕我太年輕,不夠穩重,給我多些時間好好想想怎麼說獲獎感言。」

一個小小的玩笑換來臺下一陣輕笑聲。

寧孑沒笑,但他覺得多米尼特·鄧肯挺有演講天賦。

當笑聲停歇,多米尼特·鄧肯才繼續說道:「但我此時依然很激動,甚至激動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那麼還是聊聊我對數學的理解吧。大家應該知道我現在正在華夏的燕北體育大學做交換教授,在我這趟華夏之行之前,我認為是數學,嗯,起碼純數學應該是非常保守的,遵循著它本身的演變方式,一種非常特別規律極為玄妙的演變方式。」

「但當我去了華夏之後,遇到了一個人,他讓我改變了這個看法。好吧,我相信大家都知道他的名字,沒錯,就是他,寧孑,我在數學領域的指路冥燈……是的,我沒說錯,就是冥燈,因為他用很強勢的方式掐滅了我曾經對數學的許多幻想……」

又是一陣輕笑聲,也讓寧孑身邊不少人的目光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寧孑很無奈……

畢竟他表述的很清楚,只是讓多米尼特·鄧肯多浪費點時間,而不是讓他幫自己做獲獎感言。

當然,寧孑並不在乎這些,他只是在替多米尼特·鄧肯惋惜。

在今天這個場合發表感言時大篇幅的提到他,著實有些禍福難料。但這個時候他也沒法提醒了,只能看多米尼特·鄧肯怎麼發揮了。

「真的,我並沒有誇張。其實我說服薩默斯校長,讓他同意讓我去燕北體育大學做交換教授,抱著的想法是要去跟寧孑一較高下的。是的,我要向他證明我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當代數學界最年輕有為的那一個,我甚至想過要用餘生摘下現代數學最明亮那顆珍珠的方式向他宣戰,讓寧孑明白誰才是他這一生最強的對手。」

「但發生了一件事,徹底打消了我所有的念想……我猜你們肯定想知道這件事是什麼,對嗎?」

多米尼特·鄧肯判斷的沒錯,當他問出這個問題,掌聲再次響起,甚至有人開始吹起了口哨,還有人大喊著:「yes,yes!」

看吧,很輕鬆的,時間便能拖延下去了,旁邊正在主持這次頒獎儀式的現任國際數學家聯盟主席甚至都沒法打斷他,畢竟誰不想聽數學家的故事呢?很多知名數學家故事,不就是在這種場合講述出來,然後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傳成了各種後世的傳奇故事嗎?

依然只有寧孑在心底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