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十三,是陸成陽提前約好,招待書院同窗的日子,因為過兩日馬幫就會過來,到時候他沒有時間,難免會被人說失禮,便乾脆提前招待眾人。

誰知道陸長風今日過來,讓他負責招待京都過來套關係的眾人,陸長風也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當日事當日畢,就這麼跟自家二哥放到了一天,又放到了一個地方。

樓上陸長風的小廝洗墨看見樓下的三公子,眼珠子快飛出來,趁著旁人不注意,趴到自家公子耳朵邊兒說到,“大人,三公子在樓下宴請。”

陸成陽一愣,隨即苦笑。

“成陽是有什麼高興的事兒嗎?”

有人詢問,席上眾人紛紛看過去。

陸成陽搖頭,“本來諸位師兄弟過來,我們兄弟倆要一盡地主之誼,誰知道京都中的勳貴子弟過來,我這才讓長風去招待。沒想到咱們竟然碰到了一起。”

眾人剛剛入席,還沒有寒暄幾句近況,便聽陸成陽這樣說,場上之人有些猝不及防的感覺。

這成年人說話,非要客套鋪墊夠了,才會引入正題,何況是他們這些讀書人,肯定要吟詩作對,氣氛正酣時,才能順便提一句正事兒,哪想到計劃的很好,卻碰見了陸長風這個變數。

眾人交換眼色,不知如何是好,有心直口快的從窗戶伸頭往外看,嘴裡不滿道,“果然是那幫子紈絝,真是陰魂不散。竟然從京都跟到了漢中!”

能在書院讀書的都是清貴人家,他們跟勳貴子弟天生立場不同,氣場不合,互相看不上。

眼下求前程的關鍵時刻又被打擾,當然會有人不高興。

但是事情就是這麼巧,這人把頭往外伸,剛好被一個勳貴子弟看到了,當下不客氣的嚷嚷到,“哎,那閆家小子,你不在京都讀你的書,來漢中幹嘛?不會跟咱們這些紈絝一樣,來漢中找錢找前程吧?”

紈絝子弟向來天不怕,地不怕,他們出身的家庭爵位與國同休,便是碰到皇子國公也敢上去打個招呼,如今在這小小的漢中,更是有一種天高任鳥飛的肆意,所以當下這勳貴子弟一嗓子,喊徹整個天福樓,不但二樓包間兒的學子們聽到了,大堂之中,眾位看熱鬧的“觀眾”聽到了,便是天福樓外大街上,方圓三里地的行人也都聽到了。

可謂是一嗓震乾坤。

陸長風也有些傻眼,他沒跟二哥商量,覺得不過是宴請一幫子半熟不熟的人,沒必要跟二哥打招呼,便隨隨便便將時間地點選在此時此地,沒想到竟然跟二哥撞上了。

當下,陸長風打起精神,果然,沒說幾句話,樓下樓上開始舌戰起來。

“你是過來找錢找前程,咱們讀書人過來,是實現理想,忠君報國!”

一句話,樓上樓下隔空打起了嘴仗。

“呦,忠君報國?那你們不要俸祿?不要官職?陸大人,您在吧?聽見了嗎?他們什麼都不要,您千萬別拿這些東西侮辱他們!”

樓下的公子嘴巴厲害,一下子猜到陸成陽就在樓上,點名了。

陸成陽坐不下去,出了包間,向樓下拱手見禮,“諸位遠道而來,在下沒能盡地主之誼,實在失禮。”

眼下卻是有些尷尬。

陸成陽的同窗和這些京都子弟們同時遞過拜帖,陸成陽因為眾人不合,分開招待,也算是正常。但是恰恰他作為漢中主官,率先招待同窗,而冷落了京都子弟,說起來,是他陸成陽辦事不周。

所以這一禮,陸成陽行的情真意切。

但是什麼是天生的對頭呢?就好比現在。

陸成陽的同窗過來攔住他,“成陽,咱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你沒必要賠禮。往日在京都還不怎麼打交道呢,眼下也不用客氣,我看啊,他們都目的不純!”

這下激怒了樓下的紈絝們,他們最討厭讀書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假清高樣子,當下嗆聲到,“陸大人不必多禮,咱們都是自家人,您父親經常跟我父親一起喝酒,所以您這裡先招待這些讀書人情有可原,畢竟他們小肚雞腸,沒咱們大度。不過陸二哥你可得小心,上一個被他們盯上的人,現在在幽州苦寒之地蹲著呢!他們這些人,慣會嘴上大義凜然,然後忽悠旁人將肥差交出來自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