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紅山寺(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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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起早出發。紅山寺不愧為清淨地,遠離城區空氣清新,山頂的風很溫和,把雲吹得很淡。寺廟古色古香,格外空闊,香客們人來攘往,蓮花幡懸迎風而飛,從寺裡傳來清晰的佛經禮誦的聲音,以及很有規律的木魚敲擊聲。
宋時諾接過法物處遞來的香,和霍逸舟跟著人群往裡走,首先經過佛堂。佛堂四周立了不少佛像,最中央正對的一座頂天立地,垂眸慈悲望向眾生態。蒲團上不缺叩拜的人,神態都虔誠,功德箱旁邊很融合現代氣息地,裝了電子的螢幕,掃碼捐贈,姓名和金額就在其中滾動播放。
霍逸舟冷眼旁觀,有些漠然地單手插在口袋裡,沒忍住挑眉笑了下:“還挺先進的。”
佛樂縈繞,無數低下的頭顱把他襯得格格不入。霍逸舟漫不經心斜靠著門沿,視線穿透,牢牢追隨到前面的宋時諾——
見她也雙手合十,半垂著眼微微在佛像前鞠了一躬,表情淡,看起來極符合禮數。做完這些,她緩緩起身,從墊子前往他這邊走過來,霍逸舟問:“許了什麼願望?”
出乎意料地,宋時諾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不信這個。”
不信,但宋時諾的認知裡,有條名為“適應規則”,因而她能不含任何多餘情緒地融入,挑不出錯處。從這個角度,能清楚看見她微垂的長長眼睫,覆著小片淡色光影,顯得整個人疏離又乖巧無害。
宋時諾頓了頓,疑惑反問:“你呢?你也不信?”
“信也不信。”霍逸舟挑眉,俯身湊近,貼著她的耳廓邊,淺淺吹了口氣,半開玩笑道:“我從小到大,幹了挺多壞事的,倒也沒見有哪位佛懲戒過我。”
“所以,比起拜它,我不如拜自己。”
他聲音輕,溫熱而低酥地滾過,便將骨子裡的傲淋漓體現,卻彷彿這人本該如此,毫無違和。耳廓倏忽洇開片紅暈,宋時諾後退半步,下意識地往四周看,確認旁邊無其他僧侶,抿了下唇:“你最好,再說得大點聲。”
她不輕不重地瞪他眼:“我不想跟你一起被請出去。”
出了佛堂,再往東走百米,後院映入眼簾。
幾乎是踏入的同時,視線就被吸引去了。院內有棵極高的榕樹,很顯眼,有位一身海青的僧侶正躬身清掃著地面的落葉,不時抬頭介紹:“這是比我們寺還有年齡的靈樹,已經近千年了。”
陣風拂過,樹枝上垂下的無數紅綢飄動,顯得壯觀無比,綢帶上附的字跡或新或舊,有的經雨打日曬已經褪色。“各位施主也可以寫了繫上去,不論內容,皆得靈氣福澤庇佑,安能圓滿。”
言下之意是,相不相信倒沒所謂,都說古樹有靈,祈願是圖個好兆頭,更是種具象的寄託。
宋時諾默了瞬,問:“求什麼都可以?”
“自然,求什麼都可以。”僧侶笑著重複,“健康、名望、學業,但來這最多的還是盼姻緣。”他道一聲“阿彌陀佛”,將筆和嶄新的綢帶遞去,宋時諾沒拒絕,彎腰一筆一畫寫得專注認真。末了踮起腳,找了個略高的樹枝,將它仔細繫好。
僧侶邀請道:“姑娘,見你有緣,不妨跟我移步到一旁的小祠堂,那兒今日有免費求籤的機會。”
霍逸舟偏頭看宋時諾一眼,示意她可以放心去,他就在原地等。樹下香客來來往往,不時有停下虔誠系紅綢的,經過時,用打量的眼光朝霍逸舟悄悄投來——只覺得男人身量挺拔,一雙桃花眼蠱惑,散著無所忌憚的氛圍感。
其實,論寺廟,霍逸舟也去過不少。A市到底經濟欠佳,這處最大的名勝在他眼裡,倒仍覺狹小、質樸。他憶起京都某條公路上的一座佛寺,前年過年時曾陪霍老爺子敬過香,那裡已算普通,但殿宇尚有三層飛簷,殿內燃著數不盡的長明燈,有遇不完的僧侶。連住持都得出來親自作陪。
就是見多了,所以才不再信,無論叩拜還是祈願,霍逸舟都把它們當自欺欺人的小孩子把戲,卻沒有哪時,和現在一樣格外好奇。他太好奇,便聽隨內心抬手,正好準確地捻住宋時諾寫的那張綢帶,一點點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