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賢夫人的宮中路上,我和雲知說說笑笑。我今日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片刻,“欸小七,你覺得德夫人怎麼樣啊?”雲知湊近我的耳邊悄聲說,我緊張的環望四周。“雲知姐姐,這個可不敢在宮裡亂說。”

梁雲知平日裡大大咧咧的不拘小節,但如今宮內耳目眾多,我們都要謹言慎行才是。

“沒事的小七,我們說得小聲一些。”雲知用團扇遮著自己的半邊臉,又不死心的湊近我。

我將剛剛德夫人所有的行為想了一遍,“我覺得,是個挺熱情的人。只是今日不過是第一次相見,任何人都可以裝出來親和的樣子的。要真的想知道一個人如何,那是需要天長日久的相處的。”

梁雲知似是知道我會如此回答,沒趣的用團扇夠路邊的灌木。“你說的對,那你覺得二皇子呢?”

我嘆了一口氣,“我的姑奶奶,你這是都要問一個遍啊。”雲知攀上我的胳膊,“哎呀好小七,你說嘛。”

“嗯···一個俊朗的貴公子。”雲知似乎沒有聽到想要的答案一臉失望,“啊,就這樣嗎?”

我望著她一頭霧水,“那不然咧,我們才說了兩句話。”

此刻依舊走到了賢夫人的嘉禧宮,我們都禁了聲,端起了一副淑女模樣,對視一眼又不覺好笑,連忙止住了笑聲。

芸春讓門口的宮人前去通報,我和雲知攜著各自的禮物去拜見了賢夫人。

賢夫人聲音輕柔,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吳儂軟語的骨酥感。模樣比畫像上的美上三分,人也如傳言中隨和。在收到我和雲知的禮物以後大為開心,在我們告退後還相送了許多禮物。

我和雲知一個上午都在拜見中度過,從賢夫人處出來後已是午時。我和雲知達成共識,還有兩位夫人等午膳午憩後再去。

如今已是仲夏,在長街行走我和雲知都出了層薄汗。稚紅捧著禮物,芸春給我打著傘,我們候在淑夫人的景明宮外等候淑夫人午休起身、

站得腳底微微發麻,蟬鳴吵得我心內煩躁。雲知亦是快速的煽動著團扇,希望感受夏日的酷熱。又過了半刻,一個宮女匆匆來報讓我們進去。

還未進到殿內,就聞到一股中藥的味道。一個瘦弱的美人半臥於美人榻上,咳嗽連連喘氣微微。淑夫人臉色微白,一臉抱歉的說讓我們久等了,自己方才用了藥才讓我們進來。我和雲知依次行禮,將禮物奉上。

“本宮身體不好,不能親自接下二位的禮物,真是實在抱歉。”說罷又咳嗽了兩聲,臉色又白了一分。

“來看望夫人是我們小輩應該做的,還望夫人可以早日康復。”我看著淑夫人那麼虛弱,有些於心不忍。

“是啊,夫人要顧好自己的身體才是。”雲知姐姐也是滿臉的擔心,榻上的淑夫人笑了笑,“你們能來本宮就很開心了。”

並未多聊幾句,淑夫人的大宮女就提醒她說太醫讓她多休息,說話多了會耗費她的精力。我和雲知識趣的行禮告退,也實在是殿內的藥味有些濃得刺鼻我想早日離開了。此次拜訪,我們並未見到淑夫人之子仲進。

終於到最後一個夫人了,我的心裡燃氣了勝利的曙光。雲知掏出繡帕擦了擦額角的汗,“小七,淑夫人好像病得比傳言中的還要重啊,我看她的臉色都是慘白的。”

我想起淑夫人說一句歇三句的樣子,點點頭,“是啊,希望阿爹特地讓我帶的人參對夫人的病可以起作用吧。”

最後一個夫人就是我最好奇的良夫人了,她是百越人,貴為王女。我還未曾見過百越人,卻在書上看過許多關於百越的奇聞軼事和志怪傳說,對於這個和燕岐橫著一條秦嶺的地處最南邊的小國十分感興趣。

良夫人的宮人通報半刻後我們就進了昭容宮,昭容宮內的擺設同宸妃的瓊華閣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樣的不同關中。

良夫人一襲月白長裙站在殿內,妝容清淡若無,青絲用一根銀簪鬆鬆綰成一個簡單的單髻,整個人清涼又隨意。

我和雲知行禮拜下,“臣女孫祈星,臣女梁雲知,拜見良夫人。願夫人福壽安康,芳齡永駐。”

良夫人伸手扶起我們,我看著她的臉龐,或許給她畫像的畫師學藝不專,只畫出了她十分之一的美貌,相比起宸妃,其實應是不相上下的。

“快請起,不必多禮,賜座。”

我和雲知在一側坐下,宮女們端來茶水。我看著茶具與京都時新流行的模樣並不相同,好奇的端起杯子端詳。

良夫人也拿起一盞茶,吹著面上的浮葉漫不經心的說:“請二位品用,此為百越的甜茶,京都中少有,不知你們喝得習慣否?”

我和雲知對視一眼,皆慢慢飲酌。茶湯清香,甚至有白綿糖的甜,我第一次喝到甜絲絲的茶,又飲了一口,真是稀奇。雲知同樣的被茶的甜味驚豔,和我對視一笑。

良夫人饒有興趣的看著我們,“郡主,我的茶如何?”

我不捨的放下茶盞,“臣女見識粗陋,第一次喝到甜的茶。一時間竟沉溺其中,只覺得十分驚奇。”

梁雲知點點頭,“臣女雖有聽聞百越甜茶,但今日也是第一次喝呢,托夫人的福了。”

良夫人微微一笑,若不是臉上留下的那一丁點歲月的痕跡,我怕是要覺得座上的也是一位妙齡女子了。

“難得你們來看我,若是喜歡就拿一些回去吧。”說罷就讓宮女去給我們包茶葉去了,我和雲知連忙道謝。

這時有另外一個宮女從外來報,四皇子季麟下學了,來給良夫人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