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灃安說的公平公正,也絲毫沒有過多誇讚任何人,可是景帝心中卻自然有一杆秤。

甘鶴是他最為信任的,論理他去景帝自然是最為放心的,可是京中禁軍不能無人為首,況且若是甘鶴離京,禁軍交給旁人,這宮禁安危和他自己的安全也放到其他人手上景帝難以安心。

所以甘鶴肯定是不能去的。

至於馮新年就更不能去了,他跟墨老將軍年輕時交情匪淺,他的確有足夠的威望和能力能夠快速平定南境,可同樣的,景帝也害怕他去了之後會成了墨玄宸的助力,根本難以牽制墨玄宸。

倒是秦迅昌……

景帝微眯了眯眼,他對秦鳳陽的這個同族子侄是有些印象的,能力出眾,性子圓滑,頗得秦鳳陽看重,且秦家也絕對不會跟墨家的人勾結,他們也不敢。

景帝心中有了決斷,卻沒有立刻應承:“這三人都不錯,容朕想想。”

他抬眼看向幾人,對上二皇子有些驚怕的眼神時,也沒了先前的暴怒,

“你這次賑災的事情辦的不錯,先前送回京中的摺子朕都看了,出京幾個月辛苦了。”

“父皇交託,兒臣不敢言苦。”

見他惶惶模樣,景帝溫聲道,“好了,折騰這麼久哪有不辛苦的,你的功勞朕都記著,你先回府歇著去吧,等明日再進宮跟朕說說定州那邊的事。”

二皇子連忙應聲:“是,父皇。”

“陳卿和惠王也一路勞頓了,你們也先出宮去吧,回去好生歇息歇息,郞英留下。”

惠王和陳灃安二人也是低頭領命。

……

二皇子跟著惠王他們出了殿內後,瞧見外間黑漆漆的天色只覺得心頭後怕。

等幾人一起出了宮門,上了馬車後,二皇子才靠在車壁上覺得腿腳發軟:“父皇他,果然忌憚玄宸。”

陳灃安坐在對面:“陛下對南境早就覬覦,這一次若非殿下英明,讓墨世子提前回南境整頓軍中,恐怕陛下當真會直接讓人替了墨世子,趁機強取了南境兵權,到時殿下所做一切就全都給人做了嫁衣……”

二皇子絲毫沒留意到陳灃安這話有什麼問題,也沒留意到他調換了主次,反而頗為認同的咬了咬牙:“是啊,還好玄宸先去了,而且也虧得惠王叔提醒我父皇震怒的話,如何安撫父皇。”

“好在我沒有提及讓英國公他們去南境,否則父皇恐怕真的會容不下我。”

那般震怒的景帝,讓二皇子有那麼一瞬間仿若看到當初四皇子被打入詔獄的樣子,他甚至覺得父皇對他生了殺意,仿若下一瞬自己就會腦袋不保。

惠王嘆了口氣:“先前墨玄宸那小子說陛下未必會高興你立功,本王還覺得他說的是胡話,你可是皇兄的親兒子,你賑災有功,又碎了墨景嶽謀逆叛亂的事情,怎麼著也得誇讚幾句,可沒想到…”

“也幸好你沒提賬冊的事情,要不然那東西落在皇兄手裡,恐怕也再無見天之日。”

這話讓二皇子瞬間就想起當初墨玄宸跟他說的那番話。

墨玄宸那夜跟他說,父皇陛下要的只是墨景嶽的命,是南境的掌控之權,而不在意為其定罪的是什麼罪名。

墨景嶽造反已是必死無疑,皇室佔著上風,父王未必肯再將一個四皇子賠了進去,而四皇子縱人鑿毀堤壩本就不是死罪,說到底當初最讓他難以翻身的就是勾結南楚,一旦父皇覺得墨景嶽沒了威脅,心生偏袒不再追究老四與南楚勾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