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良跟著景帝多年,見過太多的勾心鬥角,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今天這事“湊巧”的離奇。

那大長公主不是個會多管閒事的人,跟三公主往日也沒什麼往來,算不上親厚,她怎麼可能好端端的替她出頭攬下那般禍事,為此不惜毀了自己往日仁厚之名,當眾跟墨玄宸、惠王為難?

除非這禍事本就是她一手主導。

“您還年少,不知人心險惡,這世上並非看著對您好的就是真好,也並非看著對您不好的便是惡人。”

馮良低聲說道,“陛下是疼愛您,可他也要顧全朝堂,顧全臣子民心。”

“他如今罰您既是想要平息鎮南王府怨憤,也同樣是氣您為人利用而不自知,您去太廟待上幾日,好好思過,等過些日子這事兒自然也就淡去了,可若再繼續鬧下去,便是逼得陛下對您嚴懲,還望公主三思。”

慕容琦雖然蠢,可是馮良已經將話扳開揉碎了說了一遍,就算再蠢的人也能聽得懂。

“你是說姑祖母她……”

榮憲大長公主利用她?!

馮良沒接她的話。

慕容琦臉上又怒又怕,既是驚懼也是惱恨。

她想著榮憲大長公主白日裡跟她說的那些話,想著她先前哄著她說讓她嫁給墨玄宸的事情,頓時心頭怒火中燒。

那老太婆居然敢害她?!!

慕容琦記恨上了榮憲大長公主,臉上也沒了剛才的跋扈,只低聲說道:“馮公公,父皇真的會原諒我嗎?”

“自然會的,您可是陛下最疼愛的公主。”

馮良神色溫和地安撫了一句,這才說道,“眼下奴才還要回去伺候陛下,就讓他們幾個送公主,去了太廟之後公主暫且委屈幾日,若有什麼不適的儘管讓人告知奴才,奴才盡力替您周全。”

慕容琦聽著馮良這番話心下稍稍安穩了些,也不再大鬧,反而難得低聲跟馮良說了句謝,被一行太監帶走時嘴裡低罵著榮憲大長公主。

馮良瞧著她的背影搖搖頭,低頭看著自己血淋淋的虎口疼得倒吸口冷氣。

“這三公主下嘴可真狠。”

旁邊的小衛子連忙拿著布巾上前替他包紮,一邊還抱怨著說道,“師父您這手都快被三公主給咬廢了,就連陛下都厭惡了她,您還提點她做什麼?”

“你懂什麼!”

馮良橫了他一眼,“這宮裡頭的事情從來都沒有什麼絕對的,三公主受寵十餘年,又有洛家和先皇后餘蔭,陛下只是攆她去太廟思過而已,又不是廢了她。”

這宮裡頭的皇子公主從來不少,可能如三公主那麼受寵的也就只有這麼一個。

馮良是景帝近身內侍,自然很清楚景帝對於三公主有多寬縱,更知道景帝對先皇后的感情。

先皇后跟景帝少年夫妻,一路陪著景帝從奪嫡的兇險到登基為帝,那時候二人相依為命渡過最艱難的時候正是情濃之時,先皇后就因病逝世,景帝對她有愧疚,有少年初動感情最為真摯的情深。

要是先皇后一直活著,這感情自然也就慢慢淡去。

偏偏她死了,還死在最美好的年紀。

這份感情便越發覺得珍貴,經過多年時間沉澱所有的不好都被遺忘,景帝只記得先皇后的好,記得她當年的溫柔深情,而先皇后也是成了如同白月光、硃砂痣的存在。

後宮三千佳麗,景帝恩寵的不少。

就算再立了繼後,多了無數妃嬪。

先皇后在景帝心中也永遠都是最特殊的那一個,而身為先皇后唯一血脈的三公主,自然也就成為所有皇子公主裡面最為特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