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至京門時,霍衍已等候多時。

“王爺不是不來相送嗎?”越潯依照規矩扶著柔韞下車,卻站在前頭擋住了霍衍的視線。

“攝政王安。”柔韞不懂越潯此舉何意,但還是規矩請安。

霍衍哭笑不得,看來越潯早已將他看作敵人,他規規矩矩將目光落到柔韞身上道了句:“越夫人免禮。”接著他指向旁邊的驛站說道:“我確實是不打算相送,可有位貴人想見越夫人,我只是當個引見人。”

柔韞不解,纖細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問道:“見我?”

霍衍頷首:“是,還請越夫人移步驛站。”

柔韞看向越潯,得到越潯應允後,才一起走入驛站。

京門的驛站平日裡最是熱鬧,五湖四海來京城做生意的商販多,更不乏臨邦的商賈,這驛站本該客滿為患,怎麼今日倒是冷清得很,並且驛站外還有攝政王的府兵看守。

霍衍引著二人上了二樓,來到天字號客房,在外敲了敲門,裡頭門開啟,走出位嬤嬤,她雖穿著樸素,可那一舉一動規矩有禮瞧著倒像是宮裡人。

“這位便是越夫人吧。”嬤嬤笑眯眯彷彿等了她許多,她讓出身位,做出手勢:“還請夫人進來。”

柔韞瞧她沒有惡意,頷首輕笑望了眼越潯,轉身進屋。

越潯本想跟著進,卻被霍衍攔下:“裡頭是女眷,男子不方便入內,行之還是與我一同樓下飲茶等待吧。”

那門一關,越潯沒有強求,與霍衍一同走下臺階。

“那人是薛太后吧。”越潯冷不丁開口,卻是肯定的語氣。

霍衍笑著點頭:“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太后心繫端淑,就讓她了了這個願吧。”

越潯不再說些什麼,飲茶看向外頭的風景。

屋內,柔韞跨進裡屋後,嬤嬤掀開一道珠簾,柔韞走近,發現一婦人眺望著遠方,雖看不到神色,可那窗臺上那抹水漬能知道,她哭了。

“人帶到了。”嬤嬤畢恭畢敬行禮。

那婦人慌忙地拿出帕子擦乾淚,待其轉過身時,柔韞一眼就認出那正是許久未見的薛後,不,此時應該稱她為薛太后。

“太后娘娘萬福金安。”柔韞有些慌亂,跪地行禮。

“免。”薛太后親自上前攙扶:“越夫人免禮!”

柔韞不敢越矩,虛扶著薛太后的手起身,她耷拉著腦袋,不敢正視薛太后。

“我今日出宮,你就當我是平常的婦人,不必這樣畢恭畢敬。”薛太后怕她放不開,繼而說道:“你將我當作摯友的母親就是了,抬起頭吧。”

薛太后一向自恃地位尊貴,這次卻難得說出這種話,就連平日裡稱呼的哀家也變成了我。

柔韞見她如此說,也不好意思拘著,她抬起頭望向這位昔日後宮尊貴的女人。

薛太后已過不惑之年,先前注重保養還算可觀,如今卻彷彿衰老了許久,就連之前最痛恨的白髮,此時也露在外頭,沒有去掩藏,那雙眼飽經滄桑,加上方才哭過的原因,更是看上去憔悴不堪。

可想而知,在經歷了嫡女和親後,五皇子又犯錯失了儲位,丈夫薨逝,先前與自己相爭的貴妃一夕之間,躍於自己上頭,這一切對她來說皆是莫大的打擊。

薛太后見她盯著自己,也不打斷只是枯瘦的手拂上頭上的白髮,苦笑地問出聲:“越夫人瞧我,可與先前有何不同?”

“太后娘娘與先前並無不同,只是看上去成熟了些。”柔韞委婉的說道。

薛太后知道自己的變化,明眼人都瞧得出來,若是強行吹捧,倒讓人覺得虛偽。

“我瞧著越夫人倒比之前更加嬌豔欲滴。”薛太后說的是實話,年輕的姑娘確實越長越有韻味,同時她也喜歡柔韞的回覆,也知道端淑為何喜歡她了。

“我為之前宮宴的事與越夫人賠不是。”事情雖久遠,但薛太后卻是真心道歉,自己當時太愛面子,想拉柔韞襯托五皇子側妃,雖然最後沒有得逞,但畢竟心結在。

柔韞搖搖頭:“太后說的話,臣婦早已不記得了,既是過去便不用再提及。”

薛太后欣賞她灑脫的態度,她想到今日出宮的目的,猶豫片刻說道:“越夫人能否幫我帶些東西給端淑?”

柔韞見到薛太后時,早就猜到她出宮的目的,想必是為了端淑。

“自然可以,您是公主的母親,她定會很高興的。”柔韞知道薛太后與公主之前的心結,她只能說謊安慰著薛太后。

薛太后難得露出了慈愛的笑,她知道柔韞是在安慰她,可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