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越姜兩家大婚,姜家早早地忙碌了起來,柔韞天還沒亮就讓冬至從被褥裡撈起梳妝;姜家沒有女眷,越老夫人前些天就派了府裡幾位有經驗的媽媽過來幫忙。

“少夫人,奴婢們這就幫你梳妝挽發,若是哪裡不周到,你提醒著便是”較為年長的趙媽說道。

“有勞媽媽”柔韞點頭。

越府裡的媽媽手巧,不一會兒妝發便已完善,媽媽們繞是見過再多美人也看呆了去,一頭黑髮挽成高高美人鬢,鬢髮低垂斜插珍珠碧玉簪,滿頭珠翠耀眼奪目,面似芙蓉,巧眉杏眼,肌膚如雪,清風拂玉袖,霞披搖曳顯金蓮。

“少夫人果真是絕色”趙媽不加掩飾地讚歎。

“將軍若是見了,還不被勾了去哈哈”錢媽捂嘴笑道。

冬至看到自家姑娘羞紅了臉幫著說道:“媽媽們可別再說了,我們家姑娘臉皮薄”

媽媽們看著柔韞耳尖都染抹紅,都收斂了笑不再調侃。

迎親隊伍傍晚時分就到姜家門口,正如老夫人所說,數十里的紅妝,隊伍將京都最熱鬧的街從頭佔到尾,人數雖多卻井然有序,滿城的樹上系滿了紅綢帶,圍觀人群絡繹不絕比肩接踵,不知是為了看這場盛況空前的婚禮,亦或是看越姜兩家的笑話。

柔韞由媽媽們替其將紅蓋頭披上,接著起身,在冬至的攙扶下,來到大廳向姜勉行跪拜之禮。

“女兒叩謝父親養育之恩”柔韞屈膝下跪,額頭重重叩地,聲音已然哽咽。

“快起來”姜勉走上前來將女兒扶起,雖說越家與姜家離得並不遠,但到底是嫁女兒,心中是一萬個不捨,“今後你就是越家媳婦,切記照顧將軍,孝順公婆,榮辱與共。”

“女兒曉得的”

“花轎到了,去吧”姜勉背過身流著淚。

柔韞由冬至扶起,望了望父親的背影,再看了看自己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依依不捨地朝外邁動步伐。

“新娘子來啦!”

隨著媒婆一喊,門外開始噼裡啪啦地燃放爆竹,柔韞隔著紅蓋頭往迎親隊伍一看,前頭立於馬上的男子怎麼看也不是越潯。

似是注意到女子的注視,滄瀾翻身下馬動作利落地跑到柔韞面前:“少夫人,我是將軍的親衛滄瀾,將軍腿腳不便,命我來迎親。”滄瀾笑眯眯的眼睛都成一條縫,“吉時已到,少夫人我們出發吧”

“麻煩你了”柔韞頷首。

大紅燈籠開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轎頭懸掛的珠串被風吹得叮噹響,柔韞掐緊衣袖,透過轎簾隱隱能看見外頭,從此她的一切都跟越家,跟她的夫君拽在一起了。

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地到了越府門口,越潯腿腳不便沒有出現,因而省了踢轎門這一環節,柔韞由冬至扶著跨過燒得旺盛的火盆,踏著鋪著紅綢的磚,入了廳堂。越府到底是大族,遊廊兩側站滿了賓客,每過一處賓客們就簇擁著道賀,越府的媽媽們忙著回謝,用身子為自家少夫人拱了條路,柔韞由冬至帶著來到正堂。

一旁的內監開始喚著撒花說祝頌詞,因婚事較趕,內監是聖上所派輔助,越潯父兄因戰事沒能回京參加,所以堂上的長輩便只有老夫人與魏氏。

“吉時到,新郎新娘拜天地!”內監扯著尖銳嗓子喊道。

賓客們翹首期盼,然而卻沒等來越潯,只見滄瀾手持長纓槍頗為尷尬地開口:“老夫人將軍說他身子不便,讓少夫人就這把槍拜禮。”

越老夫人聞言臉色頓時不好看了,孫子是答應成婚了,但居然弄出這種名堂;魏氏也將眉一擰,急得站起身就要衝去後院向兒子要個說法。

“既然夫君身子不便,那就一切從簡吧。”柔韞倒是鬆了口氣,安撫地拍拍冬至的手:“耽誤了時辰可不好。”

“有勞了。”柔韞對著滄瀾說道。

越老夫人按下魏氏,知道柔韞如此做是為了越府臉面,深呼一口氣換上笑容招呼著:“我家孫媳真是賢惠,王內監開始吧。”

“欸!”王內監到底是宮裡人,什麼大場面沒見過,手中塵拂一掃。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老夫人與魏氏怎麼看女子怎麼滿意。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柔韞由冬至和嬤嬤們帶入長纓院。

長纓院經過擴建,是府中最大的院子,新房點著精緻龍鳳燭,顯得明亮溫馨,前幾日房裡便趕著佈置了一番,換了新床桌椅,鴛鴦綢緞被面上鋪著紅棗、花生、蓮子等物,寓意極好。

嬤嬤們還拿著盤裡的乾果往新娘身上撒著,這時門外傳來輪椅軋過青石磚的咕嚕聲,丫鬟和嬤嬤們趕緊停下手中的活,列作兩排垂著頭恭候。

“將軍。”門口的珠簾被掀起,滄瀾推著越潯進屋,府中婢女們俯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