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歪斜地坐在階梯上,手按著腳踝、臉埋進曲起的膝蓋中;艾登連鞋都來不及穿就跑到她身邊,緊張地上下巡視著她。

「你怎麼了?從樓梯上摔下來了?」艾登不敢動她,只能跟著蹲在一旁出聲誘導。「抬起頭來我看,傷到哪裡了?怎麼老是摔跤呢?」

「……腳……」老是?

艾登視線往下,看到她泛白的指節死命抓著的腳踝,肯定非常痛!「腳踝腫了,要請醫生過來看看。」

「別、先別碰我,痛過就好了。」安雅抬起頭來,淚汪汪的可憐模樣讓艾登的心揪緊了。

「什麼叫痛過就好了?你以為跟你在雪地上摔倒一樣沒事嗎?」艾登情急之下說出了兩人過往的相處,痛極的安雅也沒聽出端倪。「我要抱你起來了。」

這不是詢問她意願的問句,而是告知。

艾登輕鬆地抱起了她,順帶連掉在地上的鑰匙、錢包都掃進袋子裡還有她飛出的鞋給拎起,深怕動作晚了一秒會被雷打到一般。

「先到我家,我叫醫生來看看。」

「不、不用麻煩,我……不礙事的……」安雅靠在他胸膛前,雖然腳痛得她臉色發白卻還是忽略不了這擁抱帶給她的熟悉感。

「不礙事真的是你口頭禪,改都改不過來!礙不礙事醫生說了算!」艾登一腳踢開原本就沒關的大門,把她放進舒適的沙發後隨即拿起手機。

通話鍵才剛按下去,他像觸電一樣猛然想起不能在她面前打電話給以前那個家醫。

安雅見過他!

「喂?湛樊希,你有沒有認識會講中文的醫生?」艾登用中文提問,用意僅是不能讓安雅發現他的另一個身分。

「不就是我嗎?」

「不行,你也是聖拉斐爾醫院的著名人物,安雅肯定認識你!」

「安雅啊?難怪你特意跟我說中文。」電話一頭的他竊笑著。二哥要重新追回女朋友的事情他略知一二,只是想不到他動作這麼快!「她怎麼了?」

「她從樓梯上摔下來,腳腫起來了。」艾登邊講電話邊蹲在安雅的身邊,仔細觀察她的傷處。他能放肆地待在她身邊講電話,就只是他肯定安雅聽不懂中文。「有沒有什麼類似跌打損傷科的醫生?」

「我幫你找個中醫師吧。」湛樊希笑笑。

「有嗎?米蘭有中醫嗎?」

「交給我就對了,你擔心二嫂比較實際。」湛樊希不等艾登囉嗦,徑自把電話掛了。

「湛先生其實不用麻煩你,我以前是護士,這種輕微的扭傷我可以自己處理。」安雅休息了一下,最痛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她的腳只要不落地都很好。

「你為什麼一早從樓梯上摔倒?嚇我一跳!」艾登聽見安雅的說詞,忍不住責難她。

「對不起,吵醒你了。」

「為什麼?」

「我想去早市買東西,但是昨晚沒睡好有點恍神。只是從最後兩格滑倒而已,不礙事的。」安雅簡單帶過自己的事。「湛先生,很抱歉我昨晚不是故意要失約,是因為公司主管突然叫我陪他出席晚宴,我沒有你的聯絡方式無法通知你……很抱歉。」

「我給你我的號碼。」艾登隨即唸了一串號碼,卻讓安雅遇到了困難:

「呃……請問你有英文名字或什麼的嗎?我不知道『湛平之』三個字怎麼寫。」

「隨便你輸入,自己記得那個名字是我就可以了。」艾登當然設想到這一點,他怎麼可能告訴安雅他的另外一個名字叫艾登。

當然,現在不可能!

「我知道了。」安雅有點發白的小臉笑了笑,給他取了一個綽號。

艾登見

她帶著微笑在輸入自己的名字,他不知道安雅給自己起了什麼名字,他也無所謂……她的手機裡有一個她為自己取的、專屬的的暱稱,想到他心情就快樂的像小鳥。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卻沒有生疏、尷尬,室內的空氣流竄著不明的情愫,艾登放任這樣的曖昧在兩人間流轉,安雅卻絲毫沒有察覺。

醫生來了,診視期間艾登的目光沒有離開過安雅,她的一個小皺眉、輕微的吸氣、害怕的神情都牽動著他……這些是「艾登」看不到的。

「好了,這藥膏洗完澡再換新的,白天可以不敷沒有關係,悶一整天怕面板過敏。」醫生替安雅診視完畢,敷上藥膏、纏上繃帶,轉頭對艾登交代。

安雅稀奇地看著被裹的像大象的左腳踝,她喜歡那從繃帶中散發出的藥草味。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