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會場中距離主桌最近的玻璃窗呈蜘蛛網狀,由中間的小洞向四角裂開,織紋繁複的地毯上留下2、3塊細小的碎玻璃;這意外的聲音卻沒有被會場中的任何人發現,只有安雅注意到了。

「拉斐爾……」

「留下他手中的針筒,在不清楚他給你施打了什麼東西之前,想辦法綁住你的手臂阻止血液迴圈。」

「你狙擊他?」

「神經毒素,萬一他死了醫生驗屍結果只會是因為飲酒過量而暴斃,你不用擔心。」拉斐爾知道她的顧忌,冷著聲音簡短解釋。「比起他,你最好擔心自己。」

安雅看著自己滲著細小血珠傷口,是不是錯覺……她覺得血管浮了起來,而且呈現令人不安的顏色。

「他給我打了什麼東西?針筒裡的東西無色,也沒有什麼味道,可是我的血管變色了!」安雅迅速將手臂緊緊綁死,若因血液不流通而組織壞死那就算了。

靠,她如果因此染上病,她一定要殺光這幫禽獸!

「會在這種場合出現的藥品,使你們中樞神經及交感神經起興奮作用,產生幻覺和興奮感,辦起事來更加歡愉但事後可以什麼都不記得;當然,還要考慮之前你們喝下的那杯白葡萄酒裡面參了什麼。」

「我要殺了黑帝……」

「你的副作用開始出現了。」拉斐爾一怔。

「少廢話!他人到底在哪裡?」安雅垂著被扎針的右手不使力,左手緊緊握著從那混賬手上奪來的針筒,開始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該死的,如果她真的在這裡倒下了,沉迷在男女情慾中的所有人,就算被發現也是被撿屍性侵,絕不可能好心救她……

安雅撐著桌沿,撇見她的右手,她開始產生幻覺了嗎?那詭異的顏色正慢慢在她皮下渲染,跟玻璃窗上的蜘蛛網紋好像……

下一個瞬間,她的視線從一片紫紅轉為全黑。

會場一片喧鬧──發生了什麼事?

淺淺的笑聲如鬼魅般環繞耳周。

鼻息間除了清香好聞的雨後青草香之外,還有透過極昂貴土耳其進口手工雕刻海泡石菸斗沁出的煙味,菸絲基調是OrgalCe,主角是ky風味的菸絲,有著成熟的酒桶香味,濃厚且帶些許嗆辣。

菸斗必須像鐵匠用的風箱,氣流一進一出才能保持它燃燒的狀態,太慢會滅、太快會燒焦,需要一定的技術將呼吸節奏控制好,才能飄散出如此迷人的香氣。

可見,菸斗的主人是心平氣和、甚至是帶著愉悅的心情。

主人不說話,只是笑著,身旁的隨侍,一個恭謹地站在主人所坐的單人黑色沙發後,另一個像個孩子,雙腿懸空坐在包廂華麗的漆金木欄杆上,俯瞰底下精彩的演出。

來者不拒,去者不追──好久沒聽見的一段話。

我來了,你又在哪──我在一個你目前看不到的地方,但我卻清楚可見你。

「大人,差不多了。底下這幫人不是沉迷於歡愛,就是拜倒在藥品的威力下,已經沒有什麼抵抗能力。」坐在欄杆上的隨侍說道。

「還沒。」主人手中雕刻成由龍爪捧著的鬥缽冒出一縷縷白煙,轉瞬融進那紫紅色的世界裡。

「大人,冥後被內政大臣紮了一針。」站在主人身後的隨侍,語氣稍稍凝重道。

「我聽到了,她說要殺了我。」大人依舊笑著,宛如上帝俯瞰著底下的一切。良久,才又開口道:「行了,去吧!」

語畢,室內立即闃黑一片。

她的視線一片漆黑……

她失去意識了嗎?可是,她並沒有印象自己倒下而且受到重擊……右手臂隱隱的不適提醒著自己。

「拉斐爾?拉斐爾?」耳內的偷聽器不再傳來他冷靜低沉的聲音,反而是雜聲切切。「靠,這玩意兒也太不耐用了。」

安雅才要適應這黑燈瞎火,會場所有燈光卻再次點亮,不是方才紙醉金迷、令人迷失自我的神秘紫紅色,而是所有通往燈泡的電線管路全體運作,整個大廳宛如被日光照亮一般,相當刺眼。

「唔……」安雅抬起手來阻擋螫眼的光線,還沒能適應。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主辦單位呢?」

「搞什麼?這燈壞了嗎?這麼亮讓人怎麼辦事啊!興致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