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也還好,既然要她走,為什麼不把沾染在她身上的暗黑性情和思維也抽走?為什麼要遺留?

那麼他呢?除了那個永不會抹滅的彈孔之外,她是否還留了什麼在他身上?

「歡迎光臨。」安雅還在回憶裡掙扎,老搭檔率先開口招呼。

「先生您好,今晚想來點什麼?」安雅看著眼前戴著黑框眼鏡,梳著Ue的雅痞男子走近吧檯,淺灰色襯衫領口微敞,外罩深灰色西裝外套,下著是隨興地套件刷白牛仔褲,揹著KNOMO斜挎包,渾身氣質絲毫與黑社會無關,就單純是個會打扮的男子罷了。

可怎麼,她好像在某個角落聽到的倒抽一口氣的聲音?

「蟬翼半人馬,謝謝。」男子坐上吧檯椅,完全不拖泥帶水,反而讓安雅有些蒙了。

「啊?」

「一杯蟬翼半人馬,謝謝。」男子摘下黑框眼鏡,迷人的琥珀色眼眸射出銳利的訊息,儘管用著敬語。

「先生也是被雜誌媒體吸引來的嗎?」

「不是,我有目的來的。」男子太過直接,像是把這杯酒視為一個達到他目的的過程,不禁讓她內心產生期待。

是黑帝的人嗎?

會是米迦勒喬裝的嗎?

他的目的是什麼?

「好吧,按規矩來,你如果能喝出我用了什麼酒為基底,以及它背後的……」

「我便告訴你可能想知道的事情。」男子接過了鹽口馬丁尼杯,像是知道什麼的他沒有一口氣入喉,而是慢慢品著。

安雅第一次覺得,等待的時間如此難熬。

她想知道他是誰、想知道他要告訴她什麼秘密、想知道是不是就是今天──

「干邑白蘭地、柑橘苦精、辛口薑汁汽水、萊姆、老薑、薄荷葉、黑糖粉,改良後的Cear,為了要搭配生命之水,以上是你的酒譜。」男子一一細數出這杯酒的身分,擱下還殘留一半的酒杯,仰靠在椅背上感受酒精灼燒體內器官的同時,他注意到身後一左一右默默站了兩位彪形大漢。

「那麼……接下來呢?」

「接下來你要問這背後的意義嗎?」男子撇了身後的人,摘起鹽口杯緣的薄荷葉把玩著,一陣沉默。

安雅看著男子,以及身後的兩位壯漢……是他的保鑣嗎?

為什麼氣氛這麼詭異?

「真想不到你們兩個居然一直在這裡。」男子旋轉吧檯椅,形成安雅可一眼眺望清楚的角度。

「我們是奉命。」

「奉命?」一頭霧水已不足以形容安雅現下的狀態。

「發現了你們兩個,事情總算不那麼壞。」男子視線再回到安雅身上,他清了清被生命之水灼燒得有些沙啞的嗓子。

「出了什麼事嗎?拉斐爾老大?」

拉斐爾?

黑帝的四使之一!

拉斐爾老大!

這個代號,她能肯定未來如果得了阿茲海默症,也絕對不會遺忘的──那位米迦勒托腮雖然感嘆卻還邊噙著詭異微笑形容的,擅長以各種想象不到的手段摧殘著肉體和心靈逼供的可怕份子。

「我們是奉命。」我們是奉命?

這兩個熊一般的男子是誰?奉誰的命?

「發現了你們兩個,事情總算不那麼壞。」事情總算不那麼壞?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