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妞,你最好注意你的口氣!眼前的人不是你惹得起的!」艾登上前,語氣陰沉警示著。照理說這幫人動不動就是要亮槍,她的全身上下都該成為槍靶,但艾登只是用手指捏住了她的雙唇。

「她說得對。」大人拉開艾登的手,冰涼的姆指按住安雅的下唇,笑道:「給我們辛辣的雪莉一個問問題的機會。」

「誰是雪莉?你不要亂取名字!」安雅閃開他,毫無自覺地將珍貴的一次機會倉皇使用掉了。

「你這杯明天見是『Barender』酒譜的改良,辛辣琴酒、不甜苦艾酒和杜本內是你亮出的底牌,刻意隱藏的是drysherry和被你置換的更顯紅鑽色,不得不說你蒙中了格雷盜走的物件輪廓;而drysherry讓我看到了你的影子,是強化後酒精含量高不易變質的特性。」說好的一次問答機會,大人倒也恪守承諾仔細回答她。「可惜你不曾在我生命留下任何回憶,所以要讓我醉的機率是零。這答案還滿意嗎?雪莉!」

不易變質的特性?

她的個性確實是對於執著的事情會堅持到底,就像她拋棄米蘭舒適圈跑到倫敦來當裁縫學徒一樣;只要是她想做的,不管再怎麼艱難也會堅持到底。

不是有句話說:踏上了夢想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這個大人這麼短的時間之內看穿她就罷了,居然還能下了如此精闢的結論……讓她無可否認!

但等等──

「這不是我最重要的問題,我才不想知道你亂取綽號的動機!」她怎麼到頭來還是被這該死的大人牽著鼻子走!怎麼會下意識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機會我給你了,把不把握得住是你的問題。」大人看了一眼艾登,身為尊貴的四使之一立刻像忠犬一般取來風衣,披在高大的他的肩上。「可惜,真正的答案我只能獨自享受了。走!」

來去猶如一陣暴風,像是搗亂一切的天災。正當安雅暗自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會和這莫名其妙的大人扯上關係時,魚貫離開酒吧的大人、艾登和黑衣人等在外頭與皇家警察打了照面。

「大人。」警察署長一見到包圍在人群中氣勢非凡的那位大人,立即向他行禮。

大人撇了一眼警察署長的肩章、巴斯勳章和最外側的高階警官勳章,淺淺笑著:

「署長制服真是威風。罪狀都送到你手上了嗎?」

「回大人,收到了,明日會帶同仁來查封這家店。」

大人沒繼續響應,只是拍了拍警察署長的肩,正好是那英挺制服彆著肩章和勳章的位置,什麼意思……署長心知肚明。

大人的座車立刻開到他面前,在上車之前,他捏下了左眼的瞳孔變色片,恢復原本迸射寒光的冰裂紋湖水藍左眼。車門關上以前,他再次冷眼看向塔爾塔洛斯酒吧,露出了意義不明的微笑。

「來者不拒,去者不追……雪莉,你會自己送上門的。」

──雪莉,你的頭髮也都被細數過了。不要懼怕、你比我豢養的許多麻雀還貴重。

在一個每個人都有罪的封閉社會里,唯一的罪就是被抓到。在一個充滿小偷的世界裡,唯一的罪就是愚蠢──

沒有什麼比一個人孤單走在冬夜冷風中還遭受搶劫還要慘,如果有……那一定會是冒著不算小的風雪來上班之後,發現自家公司毫無預警地被查封!

安雅站在風雪中傻眼地看著塔爾塔洛斯酒吧緊閉的大門,那斗大醒目的查封字眼,腦中一片空白。

冷靜!她現在必須要冷靜!

昨天那亂取綽號的瘟神以及他豢養的走狗們走了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這家店今晚勒令停業,限時10分鐘內收拾打烊!」數十位威風凜凜的警察衝了進來,高喊著她無法理解的內容。

「等、等等!這什麼不近人情的停業方式?我們根本什麼都沒做啊!」面對這種不合理的對待,安雅怎麼可能不挺身而出捍衛自身權利?

「你們有沒有做什麼無所謂,重點是登記業者做了什麼!」身穿威武制服的警察署長從一群同僚中現身,那沒得商量的模樣,如果安雅看到方才他在大人面前畢恭畢敬的姿態,一定打從心底唾棄!

重點是登記業者做了什麼!登記業者做了什麼?

格雷表舅到底是對那瘟神做了什麼好事啊?

然後那瘟神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連警察署長都要聽他的。剛才艾登報警的電話,說穿了是在吆喝小弟來集合示威?好樣的傢伙,以後路上就不要給我遇到。

「趕快東西收收,不要妨礙公務!」

「誰妨礙公務了?我上班好好的突然被趕走,你才妨礙公務吧!」安雅如同順口溜地回嗆。

「老闆到底做了什麼?」老搭檔低聲在安雅耳邊問,眼睜睜看著警察們趕他們走卻無能為力。

「我看起來像是知道的人嗎?如果我知道我不會在他犯案之前先扁死他嗎?」屋漏偏逢連夜雨,她的口氣跟心情一樣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