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雲的天,藍色的裹起白色的雲,就有一點城裡沒有的寧靜。

正國老爺子這邊的住處來客人,是一位帶著老花鏡瞅上去文皺皺的老人,穆老爺子。

聽說那個年代,兩人一起參過軍,一起下過鄉,家裡是世交,

山間有樹,有酒,有老人家,許文君和他們相處起來,並沒有不習慣,相反,兩位老人家健談,氣場舒服,都給普通人一種親近的感覺。

“席村啊席村......”

兩位老人家是對席村有回憶的,像是很早之前就來過席村,許文君詢問了才知道。

“不是下鄉,我和正國下鄉是在北湖......席村,那可久著了,那時候,可是我和正國剛入伍的時候了,真是糟糕的一個時候......”

穆老爺子似乎想到了什麼,都輕輕摘下了自己的眼鏡,默默盯著一個方向,

許文君琢磨,盈江,邊界嘛,連結緬甸,突然有些明白了,兩位都居住在京城,一瞅就不是普通的倆老爺子怎麼會來這麼一個席村,在山的那頭,叢林過去,恐怕留著兩人帶血的紅色青春。

許文君對這種老人家,只有敬佩,他可不會不知場合和身份的,人都還沒熟呢,就去問人老人家沒主動提的問題。

那叫不知趣,穩不住,拿不起,兩位老人願意和許文君聊,聊得比較親近的原因,可能也就是許文君這架子擺放得很好。

兩老人家是有種身居高位的和善,但也有他們笑容底下的氣勢,這是一種尋常人模彷都模彷不來的感覺,是需要養的。

而許文君應付起這種氣勢是得心應手的。

隔天的時候,剛起床,許文君就被正國老爺子喊住了,“文君,咱們去個地方。”

今天陽光正好,清晨撒下來,走在山間還有澹澹晨霧,也沒幾步路,就是難走,山裡樹蔭下,有小土包,提著拜祭用的黑色袋子,裡邊裝滿了東西,蠟燭,黃紙,香,

兩位老人家站在土包面前,很快就自然的從許文君手中接過了黑袋子,“老戰友,來看你們了......”

小土包的背面,已經能瞧見那邊的邊界線了。

許文君做好了他的啞巴,一言不發的聽著兩位老人家的叨叨,也做好了他一個後輩忙前忙後的角色。

晚上回去,兩位老人就喝醉了,然後今天繃著的情緒才有點釋放,老淚縱橫,罵著一些許文君好像沒聽過,但似乎又有些熟悉的名字,說他們忘本,說他們愧對了......不能提的名詞。

最後,拍著許文君的肩,又開始說他們是罪人,他們不該罵那些人,本質他們也和那些人一個樣,當現實和理想碰撞,他們年輕時候把握住了現實,老來了又回憶理想,

大罵著他們自己也是混蛋,

許文君覺得他們罵得很沒頭沒腦,但就是什麼都聽明白,

兩位老人此刻完全能看得出來,身居過高位,接受過那最真摯的時代影響,雖說一輩子也沒享過福,一輩子也在奮鬥,但最後還是愛了小家,沒有徹底把一切奉獻給大家......

你是億萬富翁了,公司由你掌控,而你的兒子剛剛畢業,你會怎麼選擇?

最後兩位老人家可能是因為感情到了,酒勁也到了,從屋子裡各自拿出來一部衛星電話,然後就開始破口大罵,最後突然大喊著,“全部給我滾來南雲!”

就一陣折騰,夜深了,酒量驚人的許文君又幹起了他的老本行,照顧酒鬼,倆老酒鬼。

而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空氣清醒,清淨休息好幾天,思緒終於正常了,也沒那麼亂的許文君就被鄰居一個莊稼漢嘰裡呱啦,叫到了村口。

村口處,一個相貌極美的女生,躲在一位美婦人的身後,被一位老人家領著,往村子裡進。

來了。

許文君跟著莊稼漢,身子剛出現在村口,那個美婦人後邊的少女就像看見魚的貓,小跑的趕緊過來,小聲的,像是在責怪許文君,“又跑了,很壞。”

蘇阿姨還是一臉的愁容,“不好意思了文君,小婉過年的時候還好好的,可能是太長時間沒看見你了,又開始有些......”

許文君走過去接過阿姨手中的東西道,“沒事的阿姨。”之前來南雲的時候,知道三個月,蘇婉這個模樣,開始沒他要死要活的,後邊有蔣尹陪了,也接受自己爸爸媽媽家裡人一起了,許文君就想著,是不是沒自己也可以了?

結果,你沒我是真不行?

告別蘇阿姨,瞅著在旁邊,自顧自的叨叨幾句,數落許文君這種不辭而別的嚴重性,然後注意力很快就被山間飛舞的蝴蝶吸引的蘇婉......

“慢點。”

別說,跑著挺可愛的,嫻靜的山間生活中,老熟人相伴,說不定這種環境下,蘇小婉也就好了呢?是吧?